言夏见他这样愣愣看住自己,不由地心里发毛。恨不得手边有面镜子,有张照片,可以一五一十地对照。
“周总?”
“确实不像。”
“当然不像了!”言夏犹豫片刻,决定坦白,“他是我姐夫。”
“前任?”周朗也知道是多此一问:宋祁宁要是她现任姐夫,最低限度她在南城可以横着走,哪里轮得到韩慎这样糟践。
言夏没作声,算是默认。
“所以,你闹这出,是为了……给你姐出气?”周朗不敢置信,乃至于渐渐变色。如她是宋祁宁的旧情人,是想勾得宋祁宁回心转意,他虽然瞧不上,但是人各有志。何况她才受过韩慎这重打击,也算是情有可原。
或者她是宋祁宁的私生子,讨要说法,争取权益,那更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
结果都不是。
她图什么?她这么做能图到什么?——“你疯了?这都21世纪了,就为了这么点事——就现在这分手率、离婚率——你为了这点子事大庭广众之下给他唱十面埋伏、霸王别姬?”他声音渐渐拔高,几乎破口大骂:“言小姐,你还想在南城过下去吗?不,你还想在国内拍卖行做下去吗?”
“我知道错了。”
“是我错了!”周朗气得脸色发白。
他深吸了口气,总还是看在她是个女孩子的份上,看在她受了伤、这时辰也不早了的份上,看在……他没把这个理由想得太清楚,大步走了出去。
第16章
门合上,悄无声息。
耳朵里还在嗡嗡嗡直响。她几乎听不清楚他说了些什么。不,她听清楚了,每个字都清楚,那些不必他说她也已经想明白了的事……到嗡嗡声褪去,房间就静了下来,静得麻木。
很远的地方传来练琴的声音,断断续续。旋律耳熟。她跟着哼了半句,发现是《铁血丹心》。
经典流行曲目。她这代孩子也大抵都听过,她姐那代甚至会唱。她不懂粤语,也不知道歌里唱的什么,来来回回响在节拍上总是“射雕引弓塞外奔驰”;成年之后再听,就剩了“天苍苍野茫茫”。
她没有那种“哪惧雪霜扑面”的豪气。
言夏使劲推着药油。干了再推一层。周而复始。
她知道宋祁宁不简单,就仅此而已,她不知道更多,她姐没有告诉过她,父母也没有,那时候她小;后来是看穿了她不成气候;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绕开这个话题,就好像所有一切不曾发生。
也许那是对的;
刻意回避了这么多年,言夏甚至不知道宋祁宁在南城:早知道他会来南城,她当初到底为什么放着央美不报,报了天高皇帝远的S大?言夏苦笑:连她自己都想不到,能一眼认出人。
那就好像心上被插了一刀,那个瞬间的血,她咽不下去——这世间竟然还有她言夏咽不下去的,她心里也甚是诧异。
但也许就是这样,人并不只受大脑支配,还有肾上腺荷尔蒙多巴胺。
一时之快,后患无穷。
她知道她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