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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思转得极快,很快就意识到了言夏想要做什么,面色微变,脱口道:“言小姐,你这是杀人!”
言夏迅速回复他:“周先生,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周朗仔细打量她,白衬衫,牛仔裤,镶珠耳环,乖巧斯文,眉目干净,一点花俏也无,是最得老人喜欢的那款。
胆子大得出奇,和她平平无奇的外貌截然不同,从她走的第一步开始他就该意识到。做拍卖的难免不盯住藏家动向,出尽百宝让藏家把东西交给他们,但是真敢在丧礼上打主意的不多。
她敢!
哪家都想独吞好东西,她敢说合作;鸳鸯失偶,要想得到那批东西就该尽量淡化黄老的影响力,但是她不,她偏偏提醒老太太亡夫情深义重;现在又想覆手为雨——老太太年事已高,哪里经得起这个。
因沉下脸:“我不同意!”
言夏笑容甜美:“周总同意不同意无关紧要,老太太叫我得了空过去陪她说话,黄先生是赞成的。”
“你——”
“如果周总反悔,不想再联合拍卖,我没意见。”
周朗一杯酒泼在她脸上:“滚!”
言夏擦了把脸,袖子湿淋淋的:“周总也不要怪我做的绝,无非你做初一,我接了十五。你在黄先生面前上眼药,我不能不有所回报。”
周朗拳头都硬了。要是个男人,他能打到她满地找牙。但是——他沉着脸往外走。
“周总想阻止吗?恐怕是来不及。”那人在背后凉凉地说,“去年底黄老过世,老太太精神就垮了。多方会诊,也就是打点滴吊着——谁都知道长久不了。现在丧事办完,更难以为继。”
周朗不知道她哪里来这么详尽的消息,但是很明显,这是她精心策划的结果,非一朝一夕。
“万贵妃过世于成化二十三年春天,当时明宪宗说:“万侍长去了,我亦将去矣。”同年八月,明宪宗驾崩——可见感情好,同生共死的夫妻是有的。不是说你我想要阻止就阻止得了。”
周朗停住脚步。
女人走到他面前,向他伸出手:“没有错,我现在完全可以甩开周总单干,但是我是个守信诺的人,如果周总愿意,我仍然打算和周总合作;如果周总想听,我这里有全盘的计划。”
酒吧的光在瓷白的肌肤上窜动,唯有眉目漆黑,就如同古老国画上的钤印,硬生生定住这缤纷五色,生出清冽之气。
周朗偏有种祸水的错觉。他伸手与她相握:无论如何,生意是生意。
言夏反手一杯酒泼上他的脸。
然后如愿以偿看到周朗过于强硬的表情裂开,露出诧异又懵然的神色。她凑近他,太近了,能闻到他身上的气息,混着鸡尾酒,和她想的不一样,是橡苔皮革的硬质,粗粝和阴郁汹涌而来。
“周总,合作归合作,我不会容忍人一再对我无礼。无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