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告诉我,不要多管闲事,可是我总回想起小时候,父亲赌博输了钱,家里快揭不开锅了,他们偏爱姐姐,为了省点口粮,母亲把我丢在了离家很远的大街上。
那年的冬天也很冷,还很小的我流落街头好几天,是一个老奶奶把我捡了回去。
落魄时被别人撑过伞,看到同样的场景便没法无动于衷。
3
我在不远不近的地方观察了他一段时间,确认男人精神状况还算稳定,去店里买了防身的武器,路过炸鸡店买了一只鸡腿,回到原地的时候天色已经慢慢转黑了,路灯早早亮了起来。
应该找个人和我做伴的,我想了一圈,在这个城市没有那么熟的朋友,只好自己浑身戒备,慢慢靠近他。
男人很敏锐,甚至比旁边那些真正的猫还敏锐,一下子就注意到我的靠近,皱着眉,气势汹汹地朝我哈气。
可我一靠近,他自己先连连后退。
最后,他退到了墙角,没法再继续后退了,焦虑不安地搓着衣角,满眼凶狠防备,努力大声地哈气,试图将我吓跑。
我确实有被吓到一些,他毕竟是人高马大的成年男人,我暗中握紧了防身的武器,一边拿出热乎的炸鸡腿。
他可能以为我要拿什么东西抓他,一下子激动地愤怒起来,猫急跳墙,忽然扑了过来。
我没稳住,被他扑倒在地上,眼疾手快地把香喷喷鸡腿塞到他嘴里。
男人一愣。
趁着这工夫,我小心地、试探性地伸手,碰了碰他的下巴,见他不排斥,又轻轻挠了几下。
捡我的那个奶奶家有一只小雀猫,待久了我也熟悉一些猫的习性。我不知道这个男人疯到什么程度,会不会像真的猫猫一样喜欢被挠下巴,抱着试一试的心理摩挲了几下他的下颌。
意外地,触感冰凉却细腻。
男人不自觉放松了身体,眼睛微眯了眯,眼神涣散开来。
居然有用。我猜测,是心理上的认同,让他以为自己是猫猫,被挠下巴理应很舒适。
我趁机拿出绳子绑他的手,男人回过神来,立马又挣扎起来,张嘴要来咬我的手,我赶紧挠几下他下巴,眼看着他眼神依然是凶狠的,身体却不自觉地往我身上靠。
终于绑住了他的手,又给他套上了一层厚厚的口罩,我松了一口气。
4
在回家的路上,我就开始后悔了。
我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打拼,租了个离市中心有些远的两室一厅,没有亲戚朋友同学在身边,单身女性独居,本来就够危险的了。我还捡了个智障男人回去。
我一边在心里唾弃自己圣母心滥好人,一边还是把他捡回了家。人间疾苦到处都是,看不到就算了,看到了到底没法漠然置之。
幸好我还有一间空余的次卧,平时用来堆杂物,现在派上用场了,临时收拾出来一张床,我把人安置在里面。
男人一路上都在低吼哈气,我胆战心惊地解开他手上的绳子,然后迅速关上了门。
我听到他焦躁不安地走来走去。
好歹没破坏东西,我放心了。
第二天,我拨打了民政局和公安局的电话,来了几个工作人员,调查了一番,确认了这个男人不是本地的人,要找到他的家人还需要一点时间。
临走,他们帮着申请了最近一个救助站的床位,估计几天以后就可以腾出来了。
我原本只想收留他一个晚上的,可是找不到家属,我总不能再把人丢回大街上。无奈,只能再多收留几天,等救助站的申请通过。
他昨晚和今早都没有吃东西,我不知道他吃什么,跑回那个街角旁边的面包店买了一袋面包,看到角落里那群流浪猫,顺手联系了一下流浪猫狗救助机构。
机构来人很快,开了一个面包车,专业并迅速地把一群猫逮着,一猫一个笼子,准备拉走,负责人跟我吐槽:「姑娘,你做得没错。流浪猫不能乱喂,越喂越多,要是哪只染了狂犬病,没一只能跑得了的,全都要消杀。」
听得我心里咯噔一下,我忘了检查那个男人有没有被流浪猫抓伤咬伤。
提着一袋面包回了家,我有些头疼,他好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检查。
5
到了家,找了半天没找到人,最后在衣柜里找到的。
他抱着膝缩在衣柜里,很没安全感的姿势,手长脚长,挤在小小的衣柜里显得很是局促,我一打开衣柜门,他瞳孔骤然放大了许多,紧盯着我,又怂又凶哈气。
我把面包拆开了,拿在手上。
松软香甜的夹心奶油面包,散发出阵阵甜腻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