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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人(第1页)

愚人

别相信任何人:黑灯下的灰色故事

我又一次看见二彪。

镇里人说他是个傻子,给他取了外号叫二彪。因为他在家中排行老二,上头有个长他七岁的姐姐。姐姐不傻,长得很美。他还有一位将他当作心肝宝贝的老妈,以及在工地上摔死的老父。当然,这些也都是我初来镇子时的事。

在五年前离开镇子时,二彪已是一无所有。

他像一条黑色的鱼,跃入茫茫人海销声匿迹。我没想到,五年之后他竟然会回到这里……

1

五年前,我十五岁,和母亲一起搬到这个小镇。

在一个寻常的冬日午后,二彪站在墙角的位置。那里很脏,对面食杂店里的男人喝多了总会选择那一处解手,夏天里骚气浓重,冬天里不大会儿便结成冰倒也没大所谓。二彪是被驱赶了许多次才发现这一处好位置,没人撵他骂他,好像那里就是属于他的。或者说,他只属于那里。

他会一直站到黄昏,等到老妈来叫他回家吃饭才走。那时候已经几乎没有人了,二彪跟在他老妈身后,揣着手低着头,他应该才二十几岁吧,却像个瑟缩的老头,他那快六十的老妈却很精神,走路时脚跟不沾地,如果前面没有那片低矮的平房阻挡,她仿佛就能飞起来似的。

我来小镇那天,从汽车窗里第一个见到的便是跟在母亲身后回家的二彪。他像个陈旧的符号,把整个小镇都拉低了档次,和日新月异的世界划开了界限。

母亲告诫我,不要和镇里的野孩子瞎跑,尤其不要和那个叫二彪的男的说话。我问原因,母亲不耐烦地皱了皱眉:「他是傻的。」

那时我也是行为诡异的少年,有许多常人不能理解的想法和举动。成长的躁动在骨髓里流窜,不能付诸实践亦无处倾诉,憋闷得像只烈日下摇摇晃晃的煤气罐。

他是傻的?呵呵,多像个危险又新奇的物种。

后来的许多个黄昏,我会悄悄靠过去,跟他说几句话。

我递给他一根石林:「嘿,抽烟不?」

二彪摇摇头,视线遮在略长的流海里。

我将他往边上拽了拽,离开那个露天厕所般的角落。他看了看我,略浮肿的小眼睛里有着某种光,那光太奇异,竟刺得我立即别过脸,吞了口吐沫。

我笑了声:「哥们儿,你其实不傻吧?」

他没吱声,我自嘲地干笑了下,我怎么觉着我才是傻子啊,说这种话。

我听镇里人说,二彪是四岁的时候才变成这样的。当时他父母出门做工,姐姐负责照看他,男孩子调皮,一不留神从炕沿上翻了下去,脑门着地,摔晕过去。醒来时就不大灵光了,越长大越明显。倒也不是不能自理,只是智商比常人低很多,小学二年级开始留级,一留留了三年,后来干脆不上学了。打过几份工,难免的时常被欺负被利用,他老妈每天对着他的新伤旧伤哭,后来所幸工厂也不去了,于是整天这样闲散地在镇子里晃荡。

他像个安静的幽魂,但幽魂不会有那样的目光。

说是清澈,倒不如说是一切都无所谓的冷漠。可那冷漠又太明亮,仿佛一旦与他对视,藏在心旮旯里的暗鬼就会惊慌四散,让人忍不住惭愧。

二彪很少说话,也很少笑。好像常人的许多功能都从他身上消失了。

他不是个正常人,这就是我喜欢他的地方,因为我也不是。

「二宝儿,吃饭啦——」他老妈远远地招手喊他,一路飞快地走了过来,白色纸屑被北风卷着在她身后旋舞,远处的炊烟变幻莫测。

我猜二彪的每一天都是以吃饭这件事来标记的,早饭标记着开始,晚饭标记着结束,不同的饭菜标记着无差别重复的明天今日。这样想来,还真他妈无趣啊。

在二彪越走越远的黄昏里,我猛一下踢起脚边的石子,对面食杂店的窗玻璃应声而碎。爽!好像整个世界都清脆地裂了缝。

二彪大约也听到了响声,他在拐角处回过头来,冲我笑了一下。

2

我用了大半年的时间才跟二彪渐渐熟悉起来,偶尔他心情不错,也会有说话的欲望。

他说:「聪,你又逃课了?」

我蹲下身,玩着手里的打火机:「学校没意思,我们就是被圈养的驴,老师给我们猛灌饲料,好让我们早点出栏干活。我可不是大蠢驴。」

他微微笑了下,对别人口中的「蠢」或「傻」从不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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