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房间,我妈赶忙问道:「怎么回事啊?不是说明朗是意外走的吗?怎么还在家办丧事的?」
我们这边有个迷信的说法,说是横死之人怨气大,六亲不认,所以不能弄回家里,外面死外面埋,这样他就不会报复到家里人。
我小姑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是这么说,可谁能犟过我妈,她说要在家办丧事那就必须办,不然就犯病,我们能怎么办!」
「犯病?不是说老太太身子挺硬朗的吗?对了,怎么没见到老太太的?」
「出去了,谁也不知道去哪了,谁也不让跟着,二嫂你们这些年在外面不知道……」小姑说到这突然身子往前探了探,让我去把房门关上。
我听话的过去关上房门,就听小姑指着房间窗脚下的写字台说道:「瞧见没?」
小姑不说我还没注意,这一说我才发现写字台上竟然也供奉了一个香火。
只是屋内的比外面的还要奇怪。
外面起码还有一个塑像,可屋内的这个竟然用红布给盖了起来,不但盖上了,还用红绳将头尾都绑上了,完全看不到里面的东西。
我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远离了那个写字台,缩在我妈身后。
「小姑,这些是我奶供奉的吗?」
小姑点点头,声音又压低了一些,似乎生怕被人给听到。
「你奶奶十年前突然病了一场,说了几天的胡话,好了以后不知道从哪找来的这两个东西就供奉在家里,每天三炷香,一天不敢懈怠,供奉了大概有三年,她突然开始给人看起病来,那种病,你们知道的,也不知道真假的,还真让她看好不少,现在她也算是这十里八乡有名的仙奶了。所以明朗意外走了,她说要在家里举行丧事我们谁也反驳不了。」
「我的天,怎么这么多年都没听你们说起的,还有这房子,老温不是早几年就寄钱回来盖房子的吗?怎么还没盖?」
我爸虽然气的不肯回来,可奶奶到底是他亲妈,他也不好真不管,每年的中秋过年,礼物钱什么的都是准备的足足的。
「别提了,为了盖房子的事我差点没被她打死,说是她一天不死,这个房子一天就不能拆,二嫂,你发现了吗?明朗年纪轻轻的走了,这满屋子来吊唁的人,没一个哭的!」
说起这事,小姑又哽咽了起来,可刚抽泣一声,硬生生的又给憋了回去。
我看着小姑奇怪的样子,忍不住开口问道:「小姑,为什么不让哭啊?」
小姑嘘了一声,听了听外面,这才将声音压的更低了一点,回道:「你奶奶不让哭!」
「啊?为什么啊?是不是奶奶不喜欢堂弟啊?」
我奶奶重男轻女,对她这个唯一的孙子那简直是疼到了骨子里,这是我小姑的原话。
温明朗这一死,我奶奶也等于去了半条命,可她非但没哭,也不让前来吊唁的人哭。
「我也不知道啊,本来有几个本家过来哭的,让你奶给骂走了,然后她也不知道哪去了!」
「对了她大伯呢?」我妈沉思了一下,突然问道。
「谁知道死哪去了,该死的不死,不该死的偏偏死了!」
小姑啐了一声,显得很是不忿。
大伯我知道一点,脑子不好,但是也不算全傻的那种,会说话,生活也能自理,就是脑子好像缺根筋,人家都去打工,他也没法出去打工,就这么跟我奶奶一直生活在老家。
每天东边跑西边颠,跟个孩子一样。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我奶奶却宝贝的紧,从小就什么好的都紧着我大伯来。
说实话,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我大伯这样的人怎么会生出温明朗这个儿子来。
我们正说着话,外面传来了说话声音,一道中气十足的老女人声音传了进来。
似乎在跟我爸说话。
我小姑忙嘘了一声,轻声道:「老太太回来了,二嫂,一会儿吊唁过你们跟我去我家睡,明天直接去殡仪馆!」
「好好好!」到了此刻我和我妈已经顾不得什么客气不客气了,一心只想快点逃离这个家。
这里的一切都太诡异了,气氛压抑的人都要喘不过气来。
我妈刚应了好,还没等我们出去,房门被人推开。
就见一个干枯清瘦的老太太从外面进来,正是我奶奶。
穿着跟二爷爷类似的老布棉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