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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真是,蓝脸的文竹盗御马,红脸的齐余战长沙。
就在我得意洋洋以为这场嘴炮打得可谓是淋漓尽致让齐余即将落荒而逃的时候,她居然没有逃也没有夺,她的脸庞和身体红蓝交织宛如全身披了一层星条旗,我听到两个声音从她的胸腔中响起,“来。”
来?来什么来?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藤学一已经将我像丢包袱一般甩了出去,“快走!”
应如是接过包袱——就是我,拽着我说,“走!”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齐余的身体竟然迅速分化成了两个红蓝色缠绕的身体,她们的双手握着红蓝色相间的银龙,红蓝色的电流滋滋啦啦发出声响。
狂风大作,红花树吹落遍地如血花朵,有荧荧蓝光自地上一层摞一层的医疗废物中升腾起来,整个山头宛如一个炸开的锅,沸腾的热气跳起蓝色的舞蹈,仔细一看,是众多小小的婴儿手拉着手环绕蹦跳。
藤学一迅速扫视了一下左右,额角滴下了巨大的汗珠。
收没收到
狂风吹得人睁不开眼睛,我被应如是拽着躲到一棵还算粗壮的大树后面背着风准备随时逃跑。应如是嘴里骂骂咧咧,风沙太大,山头上的废弃塑料袋糊脸,他一边将脸上的塑料袋拽下来一边说,“建国姐,完蛋了,你说那一堆彻底激怒她了,我估计这会儿师叔被她切成薯片了!”
“呸呸呸!”我一边吐着风刮到嘴里的花瓣,一边说,“你师叔那么大本事还能被切薯片???”
“我靠啊建国姐,师叔再怎么顶级战力也只是凡人,那齐余原身是神,后身是鬼,看现在这模样,应该是又修炼了妖术,我师叔一对一还行,一对三,那不是妥妥的送人头吗?”应如是伸出手掌,掰着手指头怎么数都是亏,我看他这模样直着急,一拳锤在他胸口上,“笨蛋啊!咱俩打不过,逃也没希望,此时此刻不摇人更待何时啊!!!快,摇人!!!”
“摇?摇人?”应如是懵逼的看着我,“来这儿?”
“这不是废话吗!现在你师叔还是个土豆,还能顶一会儿,再拖下去,可就真成薯片了!”我一脸迫切地看着应如是也是一脸迫切地把自己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从左到右身上的口袋摸了一个遍,除了掏出几张皱皱巴巴的卫生纸来啥也没有。
兜比脸干净,在这十万火急的情景里,他尴尬地挠着头不敢看我,“那什么……我那个背包……都丢在荒郊野外忘拿了……”
我绝望地哀嚎一声,整个人靠着树干滑下去,裤兜里那个万年不用的破手机也跟着掉了出来。
喀拉拉一道紫色闪电笼罩山头,红花树纷纷无火自燃起来,这可真真是天雷勾动地火,我哆哆嗦嗦地躲在树干后面拨通了陈妍妍的电话,长久的等待之后,居然接电话的是谢盐?!我压根没心情八卦这么晚了他在人家妍妍家干什么,而是直接开炮,“市医院后山,快叫Cherry来!”
咯啦啦啦——又是一道闪电,我惊叫一声将被劈成黑炭的手机扔到远处空地,随着手机的爆炸声,我撕心裂肺的吼叫传遍山野,“啊啊啊啊啊!我的手机!我的钱!啊啊啊啊我跟你拼了!”
“冷静!冷静啊建国姐!”应如是从后面拽着我,我哪里还冷静的下来,杀了我也比让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手机灰飞烟灭要好啊!看着那已经四分五裂的焦炭,我脸上老泪纵横,应如是死死地拽住我的胳膊,让我前进不能,我转身推他的时候冷不防看了一眼他的身上,险些呕吐出来,只见他的头发都立着,乍一看以为是刚才被雷劈的;仔细一看,每根头发上都站着一个小人儿抓着那一缕头发在玩,而且不只是头上,他的肩头,裤腿,都沾染着一些大大小小或躺或卧或立或坐的小人儿。
那些蓝莹莹的小人儿包裹住应如是的整个身体,从远处看去,宛如均匀的起了薄薄一层霉点的发面大馒头,我的个乖乖,这下不仅仅是应如是身上起毛了,我的心里也毛毛的。
我用眼神示意着应如是看向自己拽着我的胳膊——那上面的小人儿们正在进行拔汗毛比赛。应如是这一惊一乍的性子哪里受的住这个,直接大喊了一声,“我的个祖师爷爷呀!”就开始上下扑腾,那样子好像刚刚被电击过,又好像是在灭火。
趁着应如是满地打滚的功夫,我扶着树干阴恻恻地看向前方战场,藤学一明显体力不支已经由原本的单腿微弯变成了单膝跪地,再看奇余,这会儿的她已经不仅仅局限于红蓝两种颜色的形态了,而是化身成了一只双头凤鸟,正悬在半空扑扇翅膀,想必刚才那阵天雷就是她振翅引来的。
凤鸟的双头之一张口,是文竹的声音,她说,“你原本可以不用趟这趟浑水的。”
藤学一笑笑,手背擦了擦嘴角的血丝回到,“你利用韩铭,以凡人之身修习邪术,将这么多幼小婴灵禁锢起来,天理不容。”
越来越多的小人儿从地底下钻了出来,它们有的赤身裸体,有的身上裹着印有“医疗废物”的塑料袋,有的小肚子上搭着一截破旧布条,有的头上顶着一块旧报纸。凤鸟双翅一张,庇护天地,那些蓝莹莹的小人儿们都雀跃着朝她蹦跳而去,仿佛是在回归母亲的怀抱。
“不是我禁锢它们,是它们无处可去,就像我一样,我们都是被放弃的那一个。”文竹说。
“那也应该,让他们去投胎,去转世,”藤学一说,“我可以超度它们,化解怨气……”他的底气不足,文竹捕捉到了这一点,她笑起来,“你也知道它们很无辜,莫名其妙被带到这个世界,又无缘无故地被抛弃掉,它们有的年纪说不定比你我都大,冤孽却始终无法化解,可惜神识不全,无法投胎,只能被迫游荡世间,我给它们一个归宿,难道不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