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虽然我能大概理解这玩意儿很邪性,但是它是石头做的,怎么响呢?”我张开手感受指间有风吹过,“山顶这么大的风,你看这些铃铛却纹丝不动。”
藤学一围着这个亭子转了几圈,然后把目光放在亭子中的八角井上,他先是把头探过去看了看,井底黑黝黝的,什么也看不到。我伸手挡在井边拦住他到,“你可别一时兴起跳下去啊!”
他瞥了我一眼,然后从袖子里掏来掏去掏出一根红筷子在井口比划起来。
一看到红筷子,我瞪大双眼,“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大大小小变大变小如意棒?!把它竖着插进井口然后变大变大一直探到底?”
藤学一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极为礼貌地朝我微笑到——“滚一边拉子去!”
我捂着嘴巴缩到一边,看着他手里握着那根红筷子在井口边比比划划好像在隔空画符,红筷子宛如蘸满了朱砂,在空中划过的地方都留下浅浅淡淡的赤红色,待他写完,那些符咒就好像有生命一般,蹦蹦跳跳地排队进入了黑漆漆的井口,我的脑中又立刻浮现了一个成语——羊入虎口。
符咒落入深井,没有一丝一毫动静,于是我拿胳膊肘顶一顶他小声到,“是不是……不咋管用啊……要不你就听我的干脆插进去探探底?”
藤学一嘴角抽了抽,但也实在想不出什么更好的方法,于是走上前再次拿出那根红筷子,对着井口嘴里念了几句变长变大变粗之类的话,那根筷子在井口飞速旋转起来,越转越快越转越快,每转一圈就变大变长变粗一些,不多时就变成了个撑衣杆的模样,藤学一握住这大红撑衣杆的顶端,对着井口狠狠一戳——果然探不到底。
不仅探不到底,竟然连个井壁都碰不到,我嫌弃地一把将他退开,将撑衣杆握在自己手里,对着那个井口连戳带刺,连冲带突,而藤学一也没闲着,嘴里一直念念有词,眼看着我手中的撑衣杆逐渐化成一个拳头粗的大柱子,我越捅咕越兴奋。
一通鼓捣下来,依然没有戳到井底的感觉,我也累了,干脆让藤学一反向念咒,让这个大柱子缩回红筷子,藤学一这次倒是很配合,可是筷子变大好变,变小回缩的时候,我居然感觉到了一阵一阵下坠感,我再试了一试,发现果然,这下坠感来自深入井底的柱子另一端!
于是我兴奋大叫,“藤学一!这底下有东西!”
听我这么一叫,藤学一也来了精神,他笑嘻嘻地说,“根据我多年捕鱼的经验来看,这底下绝对是条大鱼啊!大肥鱼!”
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刚才我晕倒的时候我和他要糖的事,于是我坚定地一点头,“嗯!一会儿一定要大吃一顿!把老娘都饿得低血糖了!”
藤学一口中念咒加速,我满脑子的糖醋鲤鱼清蒸鲈鱼麻辣水煮鱼,大柱子回缩成撑衣杆,撑衣杆继续回缩,我感觉时机差不多了,朝着藤学一扬了扬下巴,他立刻会意,我们两个人四只手,齐齐喊了一声,“出来吧大肥鱼!——怎么是你?!”
撑衣杆的尽头,满头水草的应如是双手双脚盘在杆子上嘴巴和鼻孔里吐出好大一口水才不好意思又高兴于重见天日地朝我们挥挥手,“嗨,建国姐~嗨,师叔~~”
我发誓,看见他的一瞬间,藤学一握住撑衣杆前端的手上青筋都暴出来了,我眼睁睁地看着他额角太阳穴跳了跳,嘴角抽了抽,稳定了半天情绪之后才开口问到,“说说吧,你怎么进去的?”
应如是双手撑住井沿,微微一用力便跳了出来,顶着满头翠绿水草到,“唉呀师叔,你是不知道,说来话长啊!”
“那就长话短说。”
原来,应如是觉得游神没意思,而且一群人推搡来推搡去他也不喜欢这个氛围,干脆就决定去办点正经事。所谓的正经事自然就是替我报仇,给整个王家庄村民下药。应如是围着八角井说得眉飞色舞,我虽然觉得他看起来有点傻,但心里莫名还是有点感动,于是朝他感激地一抱拳,“好兄弟!够义气!”
“嘿嘿!哪里~哪里~~”应如是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准确无误地挠下来一大把溜光水滑的海带。
“讲重点。”藤学一面无表情地说。
“我一路上问了好多人,他们都说这里是王家庄,我相信谢盐这老小子应该也不会把咱们带错路,于是就又问他们这村里的井在哪儿。我是这么想的,我这忘忘雪饼掰碎了碾成粉末倒进井水里,到时候每个人都得吃这井里的水,吃完了以后就把关于建国姐的事儿都忘了,自然也就不会有人再找建国姐的麻烦了,”说到这里他朝我眨眨眼又小声补充到,“不过这忘忘雪饼年头有点多,可能过期了,吃完或许得肚子疼拉上几天嘿嘿嘿~”
藤学一好像瞬间捕捉到什么,立刻问到,“你的意思是,这么大的四方镇,所有的村子里都共用这一口井?”
应如是点点头,然后也连忙补充到,“是吧,我也觉得很不合理,但是,我想这倒是挺好。很省事,不用一口井一口井慢慢找过去。下一口井的药,喂四个村子吃,这买卖绝对铁赚啊!”
“可是,话虽这么说,这几个村子的人取水不会觉得不方便吗?”我疑惑地问,“正常人都知道,井水属于地下水,越洼地越好打井,哪有把井打在山顶上的呀?难不成,这山其实是个空心儿的,石头壳子作水瓶,里面存着满满一瓶子的山泉水,用也用不完?”
“嗯,有道理。”藤学一默默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