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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这次楚国派出来的大将是军事世家谢家第二十八代正统玄孙谢长庚,还据说谢家一杆凌云探海枪上上下下八八六十四路难逢敌手。
临清帝一想到那传闻中的凌云探海枪就头疼,一边揪头发一边让宫人把练武场里的枪杆子都拿走省了自己看得闹心。
“诸位……可有什么高见啊……”记不清这已经是第几次半夜召开临时会议了,承乾殿内十来个须发皆白的老大人们各个打着呵欠睡眼惺忪,临清帝颤颤巍巍地问出这句话殷切地看向四周希望能有个人回应自己,很可惜,没有。
“咳咳,咳咳!”临清帝趴在龙椅上连着咳嗽了好几声,有的大人半抬起眼皮看了看没说话。负责帝王起居的常内侍端上来一盏茶水,临清帝拂袖将茶盏“啪!”地打碎在地上,“罢罢罢!朕算不得什么明君英主,自然尔等也不愿设上一谋!这国便不国罢!他日那谢家将军带着楚兵攻进殿来,只盼诸位顾命大臣倒是都能得个全尸!”
这话说得忒不得体,但却实打实的管用。
原本八竿子都打不出个屁的装死大臣们呜呜泱泱跪了一地,有个看上去狡诈算计都写在脸上的大人站出来拱一拱手道,“陛下切莫太过忧心,只要是人,他总有弱点!臣就不信了,那谢长庚也不过就一弱冠竖子,还真就天下无敌了?”
他这句话一出,跪在地上的大臣们纷纷抬起头附和起来,“对啊对啊!肯定有弱点!”“我听说他家人都短命!”“短命这不行,他就算杀完了咱们立刻去死也不过三十!”“啊?不能等他自己死,那咋办啊?他老谢家的人除了数着日子等老天收,就没有别的死法了吗?”
一时之间,原本死气沉沉的承乾殿又在众多大臣你一言我一语中变得热闹了起来。
临清帝苦笑了一声摆摆手道,“就连前朝摄政王,那才可称得上是天下无敌的人,说没照样就没了。区区谢家子,竟然也能让你我君臣惧怕成这副模样,真真是国气日衰,国气日衰啊!!!”
临清帝的长叹仿佛给底下七嘴八舌的人们眼前点燃了一束明火,“摄政王……”“是啊!玉面阎罗摄政王!”“无敌战神啊!”他们仿佛抓住了渺小的希望,兴奋地用嘴巴描绘着曾经那个银盔银甲一马跨河山的传奇男子。
可是说着说着,那声音便又重新小了下去,那束明火在他们眼前瞬间燃起又迅速熄灭了,宛如那个男子短暂又明亮炽热的一生。
是的,前朝摄政王,玉面阎罗黄叔,早就死了。
再也没有什么天下无敌的传奇,再也没有战无不胜的神话,他的出现仿佛把整个大历的气运都占尽了,他一走,整个大历的气运也逐渐衰竭了。
“谁说大历战神已死?!”突然,人群中传来高声一呼。循声望去,原来又是刚才那个满脸狡诈算计的大人在说话。
他向前迈了几大步,然后对着龙椅上的临清帝深深下拜道,“臣有一计!”
假王虚将
十日后,打着“玉面阎罗”旗号的二十万大军自皇城出发了。
浩浩荡荡的队伍在城池边上连着绕了三周半,恨不得放个礼花昭告天下,“看吶!曾经的大历战神又回来了!”
人们乌泱乌泱涌出街头巷尾,他们口口相传又兴奋得脸颊通红。
“听说了吗?前朝摄政王被圣上从地牢里放出来啦!”
“啊?怎么可能,你说的那个摄政王不是被先皇诛杀了嘛!”
“嗐!到底是叔侄情深,再怎么着情分也在,下死手肯定舍不得,你看这关了十来年不就放出来了嘛~”
“是真的摄政王吗?”
“那可不咋的!我刚看了,银盔银甲高头大马,真真儿的!”
戴着银色面具跨马游街的小兵一边努力把脊背挺直一边心里发怵两腿使劲夹紧马肚子准备随时逃跑。要知道俗话说,“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万一这次巡城的时候混进了楚国的细作,把他当成了真的摄政王,那一箭头射过来还不就死透透的了?
戴上面具之前那个贼眉鼠眼的大人还语重心长地拍拍他的肩安慰道,“此番对敌,那谢长庚不足为惧。我已经查清楚了,他们老谢家并非滴水不漏战无不胜,譬如那谢长庚之父谢湛便是死于当年摄政王黄叔之手。那楚国近年来多番挑衅无非是因为觉得我大历无人,如今黄叔重新出世,那楚国国君定然会忌惮三分!再说那谢长庚,杀父之仇就在眼前,他如何能不畏惧?吓,也把他活活吓死!”
贼眉鼠眼大人说得自己都快信了,越说越得意,越说越激动,恨不得那位传说中的“大历战神”就在眼前。
听那个贼眉鼠眼大臣越说,小兵心里越没底。原本大人的一番话是想给这小兵打打气,可偏偏成了漏气,小兵两只耳朵宛如摆设,同工只听见了这么一句,“谢长庚杀父之仇就在眼前!”
银色面具后面传来丧气的哭声,“大人,你换个人扮摄政王吧!我上有八十岁的老娘下有八个月大的娃娃,我……我是真怕啊!!!”
贼眉鼠眼大人假装没听到默默向后退去,待退到合适的位置,拿起手里的白玉笏板照着马屁股就是一下子!“——走你!!!”
马儿扬起前蹄引颈长嘶,人群中音浪一波高过一波,小兵抓紧缰绳大喊一声,“大人饶命啊!!!”无奈面具盖住了声线,嗓音尽数被欢呼声埋没,二十万大军一看领头马奔驰而去纷纷加紧步伐整齐划一,直直就冲着历楚交界的大漠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