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起头,一截下颌露出冷白,我顺着他的目光仰起头,我才发现,原来这的围墙很高,被凌霄花缠绕覆盖着,我之前都没有注意过。我继续道:「我觉得那个枇杷树更古怪,各方灵气都是天道规划好的,哪有那么多奇迹?连修真界最高明的炼器师也只能造出一个容纳一人的聚灵阵,这般行为,必是下作的魔族做的。」
我从未在谢如寂面前隐藏过自己对魔族的厌恶,我年少时第一大志向便是斩遍天下邪魔。
谢如寂吐出两个字:「未必。」
我压着唇角,那是一个未露出的讽色。
6
第二日晚上便是千叶镇准备许久的祭典,全镇灯火通明。祭典开始一半,我却被林小姐叫去了房间。她剧烈地咳嗽着,面白如金纸,她几乎是恳求地攥住我的手:「朝珠姑娘,我身子实在撑不住,求你了,你替我扮一下巫女,我们两个身形相似,戴上面具没人会知道的。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我不能再让族妹再扮一年巫女了,不然我父亲都要把她过继过来了。」
林小姐的眼泪一滴滴掉在我的手上,我叹了口气,笑了笑,说:「好吧。」
织梦对时间和媒介要求都很高,今日的祭典便是一个特定的好时机,以满枝橙黄的枇杷树为媒,想必今日进入织梦再好不过。
我原还琢磨着趁乱近一近这被全镇人称为神树的枇杷树,结果硬生生没能有机会靠近。人太多,又管得极严,连树上每颗果子都规定了去路,就等着巫女戏结束,分而食之。正好借着扮作巫女的机会进去。
我换上了林姑娘要穿的那身巫女服,红色做底,玄黑为边,殊色无双。只是腰间露出来一截白腻,好在要带玄色的面具,又有小扇挡住,我以为要戴很多金银,没想到黑发全都只用木钗固定住。
林小姐看着我有些呆住,道:「你和谢仙师,真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了,怪不得是表兄妹。」
接引的人已经到门口了,敲着门问:「小姐,您好了吗?」
林小姐提高声音道:「好了。」
我代替她走出去,宽大的衣摆有点难走路。我安静地垂下头,穿过疏影漏漏的长廊,前面的侍女持灯开路,宽大的祭台早已建造好,旁倚着那株枇杷树。原来的人声鼎沸在我到来之前已经安静下来了,上千的镇民,不论老少,面容都透着一股快要腐败的年轻感,目光都随着我的走动而移动。
我用团扇掩着面,又戴着面具,眼睛不能乱动,不知道谢如寂到哪去了。
林小姐和我说的也没错,这个巫女戏也不需要我干什么,只需要安静地坐着,参加巫戏的其他人围着我跳着大神,脸上一样戴着面具。
我灵力虽然不在了,但捕捉织梦靠的本就不是灵力,这是一种天生的血脉力量,可以在某一个瞬间穿过时空,完成缔结。但是我隐隐感受到了织梦的波动,却始终没抓住进入织梦的节点,心里有些烦躁。
鼓咚的一声震响,我微仰起头,围着我跳大神的巫者随着鼓声一致地转头看我,画着奇怪纹路的脸上露出黑洞洞的眼睛,他们在往我慢慢地靠近,几乎像蛇一般扭曲地靠近来。我感觉我身上的衣袍像是有生命一般流动。
我不动声色,一只手覆盖上了指间的纳灵戒,只要这群巫者再近我一寸,我就拿出玉龙剑。有风吹过,像是山间新雪的味道,干净而剔透,玄衣的少年挑剑而来,周围的巫者随着他的剑锋富有美感地倒下。谢如寂的身影在其中穿梭,与鼓点的节拍契合。
他是在跳巫舞,面上戴着半截乌黑的面具。
谢如寂最后在我身前停下,他的手卡住我的腰,那处有块镂空,我从不知道谢如寂的手这样烫。他把我脸上的面具一点点揭掉,面具的系带碰到了那枚木钗,长发一泻而下,然后下一瞬,我僵住了。
谢如寂低下头,隔着面具吻住了我。
温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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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鬼阿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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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剑仙少年时
朝露何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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