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抱歉。”他对着女主人鞠躬,拉着祁江的手往大坝边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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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人过来看他们的时候还穿着那件蓝颜色的衬衣,他套着贝壳盔甲,正试图在走路的时候把脸埋进膝盖窝里。
“你们没有开车吗?”疯子问他们,“刚刚有一两个人,开着播音员的车子去了中学。”
祁江的眼睛从疯子布满割痕的手上移开,她说:“我知道。”
“领袖也知道。”疯子说,“领袖了解我们,就像猪倌了解他的猪。”
“那他知道你把他比作——‘猪倌’吗?”祁江问他,语气好奇。
“领袖了解我就像我了解领袖。”疯子朝她伸手:“我们之间只隔着一层玻璃,我能看见他。在早晨四点,他会起床,去应付他那个难缠的老婆;晚上,他会偷偷去一个小酒馆,那里藏着他的情人。”
“你觉得领袖现在在想什么?”疯子问他们。
实际上,领袖这会可能刚刚锻炼结束。他提着鞋子,偶尔在大脑里也会回忆起过去的片段:露西边上的翻译官一家。
他们如今也是城市的一景——住在大坝的桥洞里,偶尔也跟鸽子似的睡在铁锤公园的月桂树下面。
领袖穿好鞋子,他会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走来走去。他想起以前的一些老朋友,一些敌人,一些书。他还记得一本长篇小说:那是几个世纪之前的艺术品了,主人公佩德罗的脑子里有一个会唱歌的收音机,而佩德罗却以为自己听到了神谕。
“有时候我也在想,人与人之间所隔着的究竟是什么。”疯子自言自语,“你看,我们有了医疗条件,但是孩子越来越少了;我们有了方便书写的纸张,书籍越来越少了;时代日新月异,变多的只有棺材、子弹还有垃圾。”
“你们还有花园,自由以及伴侣。”周邹说。
“这座城市的一切都属于领袖。”
“你不如说,一切都属于有钱人。”周邹耸肩,“你想说的是阶级吧,老哥,你这里已经很不错了。至少你不用装上第三四五只手来完成工作。”
“周邹!”祁江打断他。而疯子却凝视周邹,他说:“人只有两只手。”
“时代发展,人也可以多长出几只。”周邹说。
“那为什么不在一只手上多长两个人呢?”疯子问他,“为什么不把所有人都长在一只手上呢?”
“因为人是一个一个出生的啊。”周邹被问得有些莫名。
“人是一个一个出生的,出生的时候也只有两只手。那么为什么未来要多装几条手臂?”
“为了工作?”面对疯子,他的回答也有些迟疑。
“工作是为了什么?”
“更好的t生活!我就不应该停下来跟你说话。”他拉住祁江的手臂,准备过桥。而祁江却站在原地,她问疯子:“你为什么停在这?”
疯子蹲下来,他盯着静静流淌的海水,说道:“我在思考:有没有一个办法能够让所有人获得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