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真正站在车前就不会了。”卖花人嘟囔,“你知道的,我还有三个小孩。万一他们的车开起来,撞到我,或者报警之后让警察抓我,我就完了,我的小孩也一样。那些人等着收我的房子呢。”
“为什么不嫁人呢,反正那个家伙也回不来了。”
“嫁人?然后挨更多的打,生更多的小孩?”卖花人把同伴手上的黄角兰拿过来,甩在篮子里。压过的鲜花浅黄色的花瓣上显出深色的折痕,但是香气还是不变的。
但是,卖花人的动作却停下来,因为两双皮鞋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她的手顿住了。
“你好。”宝琪蹲下身,隐晦地露出证件,平视她的眼睛,“介意占用你一点时间吗?”
“好、好的。”卖花人立刻站起来,但是她看见宝琪还蹲着,只能惶恐地弯下腰,半站不站的样子,头垂得很低。
“不用害怕。”宝琪指了一下巷子入口处,“去那吧。”
1号跟在两人身后,手上握着木仓,警惕地望着四周。
这里不仅有工人、农民、乞丐、流浪汉,还有自甘堕落混混、叛党以及邪教徒。对于情报官而言,在街道上,他们凌驾于这些平民之上,因为太阳还在他们的头顶上。一旦走进小巷,层层迭迭的建筑挡住阳光,阴影汇聚,这些平民就会在发霉的影子里变成一个由血脉和情感所维系的错乱狂躁的庞然大物。
两名情报官才是外来者。
这才是真正的下城区。
“卢辛达,这个人你认识吗?”宝琪将从档案上剪下来的照片捏在手里,问卖花人。
“这。。。。。。”女人的眼神有些不自在地看向一端,她没有胆量去看宝琪的脸,甚至手指都不敢。谁知道呢,那天她强买强卖的居然是法令部的人。
好在他们并没有追究的意思。
“你今天没有带小孩出来吗?”宝琪看向她的摊子,从口袋里抽了几张钱,“不会让你白白承担风险。”
它抓起卖花人的手,将钞票放进去,替她握紧。
“养三个小孩很艰难吧。卖花,收租,每个小孩到了年纪就得立刻去工作,没有人能够承担接受教育的成本。”它轻声说,“但是对于我们来说,只要能够完成领袖的任务,付出一点代价——”
“——请跟我来。”女人短暂思考片刻之后,下定决心。她先是在巷口张望片刻,低着头招呼情报官走到她的摊子前。
“我要走了。”她对同伴说着,收拾花篮,“如果中午奥德到这来,跟他说我在家等他。”
奥德就是她的大儿子,现在他已经学会为这个家庭做出一点贡献了。
“不用再往里面走了。”宝琪叫住她,“去酒馆谈。”
“女士?”卖花人拿着篮子,不知所措。宝琪带着她,走到上次与1号喝酒的地方。上午这里没什么人,它示意1号去拿一瓶酒,带着女人到角落里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