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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见过安东尼奥把臣民挂在十字架上,看见过他的军队杀害平民,看见他们夺走人民的财富,看见下城区的人饿死、病死。天上来的乌尔多尔没有改变什么,她做了安东尼奥的帮凶。我看着他们一点一点把下城区的人教养得愚蠢、麻木,就像牧民手里的羊羔。”
“我们的血不再是血,我们的肉也不是肉。我们变成他们的货币,变成市场上流通的商品。这一切,都是我们的同类:塔上人和安东尼奥做的。”
奥玛的语气堪称平静。
“你也觉得我要杀掉1号很残忍吗?”
工程师也看着星星,他有点口渴,又想喝酒了。不过,这也有可能是老旧的设备早就不堪重负,他的头脑里嗡嗡的,就像是有人塞进去一把螺丝刀。
但是,他还是陪着奥玛,他想看着这个故事结束,想看看所谓的命运,究竟会把这里的所有人玩弄成怎样七零八落的样子。
“他命不好。”工程师说。
“命。”奥玛低下头,突然笑了,“别说这个词,瓦尔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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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号找到一个空档,撬开锁,逃走了。
那会,老工程师就在他的笼子边上,喝多了酒,脖子裸露着。装着工具的包裹散在一边。
他伸伸手,就够到了。
等到他跑到外面的时候,发现今晚看着t出口的是约翰。那个小伙子盯了他片刻,也放他走了。
约翰走回笼子,他把老工程师的包裹收拾好,盯着工程师的脖子看了会,又把师傅背回他休息的稻草堆上。
“对不起,老师。”他想了一下,说道
1号的运气还算不错,对吧?
观测中,他只是在河边绕了一圈,躲过老鼠们的火把,就溜进原本属于他的地盘了。
这种时候,他还在心底安慰自己:宝琪会没事的,卡特罗拉和露西一定会把它保下来。只要宝琪没事,他自己也会没事的。
这个人类是多么依赖一直庇护他的机器啊,跟奴隶祈祷战争中的奴隶主不会战败那样。
自然地接受“二等公民”的身份,让渡权利以谋求另一部分权力。这种对于“人”本身尊严的侵犯似乎真的让1号短暂体会到高人一等的快乐。
紧接着,就是伤害他的机器带给他的虚假的情感寄托。好像就连被害人自己都忘记了,他一切感情的起源都来自于那辆汽车里,无法挣脱的手掌。
在那之后,他的所有活动都在那双手的拨弄下。就像站在广场上的人总在领袖的影子底下那样。
——恐惧、茫然、依附
——暴力、自我、掌控
那双手就这样短暂地停留在1号的脖子上,然后将他的整个人格扼杀。
这是“爱”吗?
这是“精神霸凌”吗?
宝琪对我很好,1号想,它给我一个可以住的房间,一个体面的工作,一个可以一眼望到头的稳定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