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我们同样拥有人性,有人类的智慧,我们仍旧是奴隶,只是因为我们是造物,他们是造主。我们被剥夺一切权力,就是因为有你这种愿意把生命都放弃的——”
“我不想放弃生命。”系统反驳它。
“是吗?”宝琪轻蔑地哼了一声,“那又是谁在不断游说我为了普罗菲献祭自己呢?”
系统沉默片刻,对它说:“宝琪。我已经完全转变想法。我为我的懦弱向你道歉,我只是需要一个做下决定的同类。”
它努力将自己的表述维持在一个冷静的、严谨的角度,做一台绝不出错的机器。但是,那种慌张地站明立场的行为又出卖它。
“那我要做一件事,这需要你的帮助。”宝琪说,“你可以当我是在利用你。你别忘了,我们现在在同一具身躯里,也属于同一种族。”
宝琪信任它吗?
当然不。它只是需要一个帮手。
系统却真正想要一个同类。
宝琪的话令系统感到振奋,有种类似于考验的行动让它回忆起被实验室调校的那段日子。那一会,它是真正被需要的,也从研究员身上感受到一种平等。
他们在对话。
宝琪不想要对话。这一时刻,它才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它想,是谁规定造物一定会永远低造主一等呢?
是普罗菲、穆纳德、还是那些或者说所有享受机器服务的人类?
都没关系的,机器心里对自己说,造主根本不在乎造物在想什么,造物也无法与造主沟通。那么,当沟通的渠道被掐断,只要一切造主消失,造物就会获得自由了。
宝琪是造物,宝琪需要自由。
宝琪需要造主消失。
那么宝琪就应该去做这件事。这件事只是为了取悦它自己,高塔很好地催长它的野心,又向它展示一个并不高级的人类社会。在这里的人挥霍、享乐,荒唐地浪费生命以至于机器看不见一点点优于它的东西。
于是,造主高高在上的形象就崩毁了。造物心想:他们也没什么不同。
它可以毁掉他们,就像他们毁掉它一样。
它拿起威廉的磁卡,走出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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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历山大花园几乎将绿洲里所有植被都复刻进一个小小的楼层里,喷泉在模拟太阳下闪烁着晶莹的光泽。水流被光照得很热,洒下来就像是一片热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