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不知,原来自己早已离不开这个男人,原来自认为对对方好,有时害人又害己,原来分隔十年再相见,已是上天恩赐的眷顾。
他不该隐瞒,也不该自以为是地掌控别人的命运。
真是愚蠢。
这大概是他人生中最严重的一次失误了。
“本宫曾和你说过,要来喝你的庆功酒。”他兀自从最近的宫女手中取来酒壶,倒了一杯,朝司慕醴敬酒,“作为曾经的至交好友,本宫敬你,助司将军鹏程万里,前路似锦。”
说完,一饮而尽。
冰镇后的酒水滑入,丝丝凉意传遍四肢百骸,落云辞感叹北玥的酒与南韶不同,更烈,更醇,也更醉人。
适合司慕醴这种沙场作战的将军。
于他,却是呛人的。
垂落眼睫,落云辞扔了酒杯,手中仍是一柄匕首,孤身立于大殿中心,遥指司慕醴,变了神色。
“司将军,本宫念在往昔情分,不想伤你。让开!国仇家恨,与你无关!”
入宫参加宴会,不许佩戴刀剑,司慕醴赤手空拳,站在原地,未让寸步。
“落云辞,收手吧,你早就输了。”
落云辞不理会,视线仿佛能透过他的身体,看到面容严肃的北玥帝,恨意难消。
“收手?灭我家国,杀我子民,占我土地的人坐在你身后,本宫隐忍多时,终于等来一个机会,你让本宫收手?”
“灭你家国的是我,杀你子民的是我,占你的土地的亦是我。落云辞,按你所说,你最该杀的人是我。想伤陛下,先过我这一关。”
话音未落,司慕醴脚下发力,自台阶上出拳轰向落云辞。
落云辞不欲与其纠缠,侧开躲避,再次奔向北玥帝。
“陛下小心!”
御前公公,大内侍卫,在场武将……有一个算一个,全部挡在北玥帝前面。
倒不是有多么忠心,很显然,落云辞是独自行刺,没有外援,恁凭他本领再高,也架不住他们人多,注定要失败。
既如此,他们何不壮一壮胆子,对陛下聊表忠心,也好出一波风头呢。
万一陛下哪日想起他们的救驾之功,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北玥帝已然回神,他绕过御桌,居高临下看落云辞陷入包围圈,临危不惧,又随时间推移,逐渐力有不逮,神秘莫测地笑了笑,对在场唯二看热闹的两人道:“出手吧,拿下亡国贼。”
邪无寐无需起身,手指微勾,暗处便有无数条红线凭空出现,长了眼睛似的缠住落云辞手腕脚腕。
他笑眯眯提醒:“太子殿下莫要挣扎,否则断手断脚,本君概不负责。”
感受到红线越勒越紧,刺破皮肤,钻心刺骨的疼,落云辞咬牙切齿:“邪无寐,别太得意忘形。”
“啧,殿下现在没资格说本君。”
邪无寐笑的像只千年老狐貍,朝北玥帝拱了拱手,“陛下,落云辞非常人,掌镜司地牢恐无法看牢此人,依臣之建,不如将他交给臣。关在国师府,保证他插翅难逃。”
“何况,一家人,始终是有偏心的。”
他意味深长感叹,旁人不清楚,落斩平再清楚不过,邪无寐在向陛下暗指他徇私枉法,看管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