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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毫不在意,愉悦地吹了一声口哨。大清早被打扰睡觉的愤怒一扫而光,被扇了一巴掌也只觉得小金是给他出主意的德行良好小猫咪。他火速收拾好自己,悠哉悠哉地把小金关在房间里,泡了一杯黑咖啡配面包夹培根,迎着早晨温暖的阳光和舞动的植物,看因为锁了窗而出不去的暴躁小金,小口优雅地吃完了自己在巴黎第一顿具有美好情绪的早餐,随即出门去拜访自己的金发邻居。
花店的门根本关不上,看样子帕西诺也完全没有要关它的意图。克里斯蒂安走进去四处看了看,帕西诺哪里都不在。店的尽头有一个木制楼梯,看上去有点年头了,克里斯蒂安抬头看见楼梯尽头倒是有一扇锁着的门。
想来帕西诺是把一楼当成了花店店铺,自己住在二楼。
克里斯蒂安看了看时间,早上九点。他原本以为这个时间帕西诺应该已经起了,但看样子似乎并没有。他有点失望,毕竟无论是留在店里还是直接敲门都不太礼貌,只能打道回府。
临走前他打算把猫放下,这才发现前一天放猫窝的地方已经被一杯洋桔梗代替。大概帕西诺晚上会把小金放在二楼。没有带门的猫窝,把小金留在这里一会儿它就又溜走了。
他再次看了一眼时间。
早饭也吃完了,离午饭时间还差得远呢,他除了吃饭也提不起精神来做别的。
反正回去也是无所事事,克利斯蒂安干脆留在店里,一边等待帕西诺一边揉小金的毛。
他有一点洁癖,平时看到路边的小动物都会下意识地躲开,防止它们不小心碰脏了自己。但小金是家养猫,帕西诺把它照顾得很好,它看起来又漂亮又干净,还显而易见的体重超标,使得克利斯蒂安沉迷于它良好的手感,根本没办法把它放下。他又不像小金平日里接触的人们都懂得撸猫的技巧,手法粗暴,一会儿正着摸一会儿倒着摸,把小金摸得嗷嗷直叫唤。
屋外的水坑都干涸了,只有有歌剧院的那个还是满满当当。克利斯蒂安猜想这条街上的人是在把歌剧院当宠物养,可能还会每天给它补点水。此时精神充沛的歌剧院正愉悦地发出一阵阵叫声,与小金一唱一和,声音高高低低起起伏伏,通过水和空气传播得乱七八糟。两个非人生物一个在屋内一个在屋外,吵得克利斯蒂安头疼。
它们显然也吵醒了这栋楼里的另一个人。
克利斯蒂安在花店里闲逛了十分钟,正在思考要不要先回去休息一会儿,或者干脆把小金丢在这里走开时,那扇二楼的门终于“吱嘎”一声打开了。
“小金?罐头不够了吗,怎么这么吵。”门只开了一条缝,帕西诺困倦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没有,是我。”克利斯蒂安应了一声,“早上我醒过来的时候,小金正在我的脸上。为了防止它乱跑,我就把它送过来了。”
帕西诺在门后笑了一声:“它还挺喜欢你的。”
“算了吧,”克利斯蒂安无奈道,“它今天早上吓了我一大跳。”
他顿了顿,语气毫无波澜地补充道:“昨天也是。”
前一天的克里斯蒂安重蹈覆辙,又一次踩到了小金的尾巴。
“但就算它连着吓了你两次,你还是抱着它不放开。”帕西诺从门后走出来揶揄他。
他明显是刚刚起来,还穿着一身睡衣和拖鞋,柔软的金发以奇怪的姿势打着卷,眼睛也半眯着。帕西诺的睡衣是珊瑚绒的材质,简单设计的纯色款。克利斯蒂安起先没有看见,等到对方走到自己面前了才发现睡衣有一个巨大的兜帽,看上去十足的柔软。层层迭迭的皱褶像是桌上的白色洋桔梗,帕西诺站在那里漂亮地盛开着。
帕西诺弯腰从克利斯蒂安手中接过小金,衣服领子顺着动作而敞开,克利斯蒂安绅士地移开视线防止自己看到写什么不该看到的,同时提醒道:“领子有一半折在衣服里了。”
“是吗,大概是我睡姿不够好。”帕西诺笑着回道。
他低头看了一眼领子,随即自然地抬头看向克利斯蒂安,什么话也没说,但克利斯蒂安猜想他是想让自己帮忙搭把手的意思,于是伸出手,帮他把领子翻了出来。
虽然谨慎再谨慎,动作间还是不小心触碰到帕西诺脖颈的小块肌肤。克利斯蒂安收回手时,手指不受控地蜷曲,是一个下意识的摸索动作。
因为刚刚睡醒,帕西诺的皮肤温度很高。克利斯蒂安曾经有一天闲来无聊,给这种温度起名叫“恋时体温”,因为他认为早晨刚醒来时,这种略高的温度只有伴侣之间才能感受得到。
恋时体温还并不是他实践得出的什么结论,完全只是他本人的臆想。今年二十五岁的克利斯蒂安因为要求太高又挑剔,迟迟还没能开始一段恋情,帕西诺居然成为了他感受到的第一份温度。
放下手,他局促地补了一句:“好了,现在可以了。”
帕西诺一愣,忍不住别过头弯了下嘴角,轻声说了一句谢谢。他原意不过是想让克利斯蒂安帮他拿一下小金,没想到对方自然而然地伸了手,让他甚至连拒绝的时机都没有找到。
不过他转念又想,要自己动手,只要把小金丢到地上就好了,它又不是什么脆弱需要细心呵护的脚不能沾地的小宝贝,只是一只生命力很旺盛的大胖橘而已。
说白了,自己潜意识就是想让他帮自己一把。
因为帕西诺突然想起西弗勒斯说过,克里斯蒂安脾气不太好,但面对不怎么熟的人群非常绅士。也许在那个瞬间,他还是有些希望这位克里斯蒂安是自己的偶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