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讶异的发现,萧笙是笑着的,而非哭着。有些担心他疯了。
“沈姑娘!”萧笙抓住她的手,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礼仪全抛开,激动道:“你快随我来!”说着便将她往了然房里拖。
他步子太大,沈嫣秋跌跌撞撞的跟着。小声问道:“他……还没走?”
“我不让他走!”萧笙掷地有声的甩出一句豪言壮语,而后才有心思解释:“我用叶虚经至阴的内力冻住了他的经络。”
“所以,他一时半会不会断气,”他将沈嫣秋拉到了然床前,和尚的脸色虽然难看,那毕竟还是活人的脸,恳切问道:“沈姑娘现在可否着手给他治伤?”
沈嫣秋又惊又喜,喜的是他竟能想到此奇招逆天改命,惊的是了然腰腹的大窟窿里,不知五脏六腑还剩几件好的。“好,这是条门路,我全力一试。”沈嫣秋笃定的点头,脸上刻着药神谷谷主的野心和担当。
萧笙被请出去,却不肯走远,就在门口彷徨。
殷长亭过来,无声的将从林陌尘身上搜出来的几页叶虚经递给他。
萧笙愣了一下,才伸手接过,道了声“谢谢”,却是连看一眼的心思都没有,呆滞的抓在手里。
殷长亭见他魂不守舍,只能自顾自的找话题聊:“听说了然兄弟有救了?”
“但愿吧。”听见了然的名字,萧笙那张故作坚强淡定的冷脸有了裂痕,望向殷长亭的目光里有了人气。
殷长亭是个老江湖,经此一役,萧笙的心思再明白不过,自然也瞒不过他。可炎苍派的古训“坚定笃行”传了九代弟子,他是当今最好的践行者。哪怕亲眼见过了萧笙一心殉情的模样,也依然初心不改。
他担忧的打量萧笙的一脸倦容——那是遭受寒毒侵蚀,遭受生离死别的痛苦之后,又熬了一夜没合眼的憔悴模样。他素来是个整洁体面的公子哥,可这会身上穿的还是昨夜的脏衣,松松垮垮挂着身上,左肩上一道破口沾着血渍,何其狼狈落魄。
殷长亭的一颗雄心全全瘫软成泥,斟酌着说:“沈谷主救人,你也帮不上忙。且了然兄弟的伤那么重,还不知需要多久,万一需要几天几夜呢?你总不能一直在这里等着!”他不禁伸手去查探萧笙的肩伤,心疼道:“昨夜你也不容易,还是先去休息吧,处理一下伤口,别在这站着了。”
萧笙微微侧身躲过他的手,轻言道:“小伤,无碍。”
“萧笙!”殷长亭忍不住低喝:“这样下去,你自己的身体会垮的!”
萧笙摇头,不与他理论。
“阿笙!”殷长亭见他摇摇欲坠,多事去扶他。一身薄衣下,那人的体温冰得吓人。
“你寒毒还未散?”殷长亭惊问,更加不肯放手。旋即又自问自答:“也对,你昨晚与了然打的那一架,损耗太大。”
萧笙无意与他纠缠,还想挣脱,可他硬撑到现在,本就是强弩之末,全凭一口执念吊着,要与强壮魁梧的殷长亭对抗,才刚想使劲,只觉一阵头晕目眩。
殷长亭眼疾手快扶住他,萧笙的重量全倚在扶他的胳膊上。
殷长亭扶得更用心了,耐心劝解道:“总不能把了然救回来,你却倒下了。听话,去休息吧。”
萧笙还在顽强的摇头,执拗的神情像个讲不通道理的孩子,看得殷长亭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
可他疲惫的身体着实不争气,竟这样软绵绵的被人横抱起来,扔回床上,一沾枕头便陷入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