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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二位公子的朋友,那都是我们府上的贵客。”吴伯好脾气的笑了笑,目光落在阮海棠身上,小心翼翼的问道:“姑娘的名字似曾相识,难道和阮鹏有渊源么?”
海棠闻言身形一颤,半晌才哑声回答:“那是家父。”
“噢……”吴伯的目光柔和下来,感慨道:“难得,难得,浮屠宫手下也能留下活口。我与阮鹏二十多年未见,不想还能见到他的孩子。”
吴伯带着满腔的感慨引着众人入内。院子很大,却不见几个佣人,在临安这么个繁华富庶的地方,这澹府却冷清得近乎荒芜,一如主人日渐枯萎的生命。
吴伯将众人引向客房,道是一会沈姑娘给老爷施完针立即请她来看聂公子。聂清却不依不饶,坚持要先去拜访世伯。盛俊堂憋着坏笑,分明在说:“哪是拜访世伯,是急着去见沈姑娘。”
吴伯沉吟一番,捋着胡子道:“也好,老爷知道你们要来,若不见上一面,恐怕他也不能安心休息,你们便随我来吧。”凤凰又一脸不情愿被了然拉着去拜访主家,天地良心她长这么大从来没这么恭顺过。
主屋外弥漫着醇厚的汤药香味,也不知是多少年熏出来的。
一个身形高挑颀长的年轻女子正端着托盘从屋内出来,众人先见了一张秀雅绝俗的脸,而后才看清她脸上的疲惫之态。想来这就是传说中的人间绝色沈嫣秋。
沈姑娘见屋外乌压压来了一大群人,不禁错愕。她眼波流转,顾盼生姿,眼神在众人身上流连一圈,最后落在脸色惨白的聂清神色,瞬时现出愠色来,质问道:“聂清!你又去哪惹乱子了!”
“小伤,小伤,不碍事。”聂清一脸讪笑,从沈嫣秋身侧挤过去,只道:“待我给世伯请过安,你再给我看病。”
流明派以轻功见长,沈嫣秋当然拿不住他,只好轻叹一声,对众人道:“世伯现在还没睡,你们若要打招呼,就快去吧。他精神不好,你们别聊太久。”
众人鱼贯而入,夕阳的光晕更加渲染了重病之人的衰弱,了然情不自禁踮起脚尖,生怕吵到主人。
吴伯回头看了看三个新客人,交代道:“你们随俊堂和清儿一起叫世伯就好。”
了然和海棠点头如捣蒜,凤凰被了然抓在手里,自然不敢造次。
病床上的老人面色蜡黄,瘦得只剩一把骷髅,只剩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证明此人不仅活着,还曾是一方英豪。
盛俊堂和聂清凑上去,轻轻叫了声:“世伯。”
老人喘息半晌,才有力气吐出囫囵话:“是俊堂和清儿啊,好多年没见,都长成大人了。”
聂清握住老人的手,忆起自己多年前还是个男孩的娇憨,只道:“若不是怕世伯嫌我们吵,我们也想年年来看您!”
“鬼话连篇!”老人道:“听闻你去年做了门主,哪还有空来看世伯。”
“他忙我不忙,”盛俊堂也凑得更近些,邀宠道:“世伯开口,我师父肯定放我来。”
“嚯,当我老糊涂啦,连你也逗我。”老人的目光转到他脸上,叹道:“你师父把你看那么死,生怕你长歪咯,哪会容你闲云野鹤。”
了然静立在一旁,默默看他们三人拉家常。他能清晰感知到,盛俊堂和聂清对老人由衷的敬佩,对那陌生老人的好感自然多了几分。又见老人的脸色黄中带青,尤其那青紫的唇色,和寒毒发作时的萧笙颇为相似。不由得好奇的问身边的沈嫣秋:“沈姑娘,世伯这是生得什么病?”
“伤在经络,寒毒深种。”沈嫣秋冷声道,懒得与他解释。
“若是经络里的寒毒,用火象的真气两相抵消不行么?”了然想起自己给萧笙疗伤的经历,天真追问。
沈嫣秋终于愿意转过头来看他,才发现这和尚长得英俊非凡。她按捺住心悸,只道:“你说得轻松,世伯当年是被绝顶高手所伤,当今武林无人修得与他经络里寒毒相抗衡的真气。”她无力的叹了一口气,“我才疏学浅,医术不及师父一半。虽然同是施针延缓他经络里的寒毒,可惜事半功倍,力所不及。”
“怎会,听闻沈姑娘年少有为,医术举世无双,只是各人生死有命,还请姑娘不要太自责。”了然朝她行了个佛礼,才冒昧道:“贫僧不才,曾用真气救助过旁人,那人的症状与世伯有几分相似,可否容我一试?”
沈嫣秋狐疑的盯着他。世伯经络的寒毒凶猛,早些年,不少武林高手自告奋勇,要用内力帮其缓解却遭反噬伤了自己。这和尚过于年轻,很难想象他能有多高的修为。
了然见她不信,伸出两指点在沈嫣秋端着托盘的手腕上。霎时,一股温润的暖流由指尖渗入她的经络,直奔心口!
沈嫣秋惊得摔了手中的托盘,银针和帕子掉了一地。她如获至宝的抓住了然,扯着他到了老人的床前,热泪盈眶道:“世伯,我找到办法了!他的真气能救您!”
盛俊堂和聂清连忙退开,给他们让出位置。吴伯靠近一步,提防这些胡闹的年轻人。
了然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出现在老人面前。老人的目光在他脸上流连一番,才转向吴伯,沉声道:“我躺了二十年,活着和死了没什么区别。就让这后生试一试吧。”
吴伯退开,脸上警惕的神情却不散。
老人颤巍巍伸出手,交到了然手里。释然道:“听他们说,师父法号叫了然?”
“是。”了然点点头,只道:“世伯请放心,贫僧心里有数。”他握住老人枯瘦的手,三指扣在脉门上,当即催动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