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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梯宽度体现了设计者的别有用心,一人走略显宽裕,两人走避免不了肩挨着肩发生肢体摩擦。
汤思远顾不得再和苏杭解释什么,领先一步“哼哧哼哧”抱着书摇摇晃晃往上攀爬。
苏杭悄然松了一口气,打心底希望汤思远上楼后失去这一段记忆永远不要再刨根问底。
这段楼梯虽然没有长到能让苏杭忘记心里的忧伤,但也令他废了一番周折才来到顶楼。
这个时候,A班学生的“特权”便体现出来了。想来校领导经过一番考量才做出如此英明的决定。
理科A班位于一楼,旁边依次是语数英物化生任课老师的办公室,既节约了学生爬楼梯花费的时间,又可以让老师及时为学生答疑解惑。二楼则是文科A班,B班和政史地任课老师的办公室,往上依次是B班,C班,文科一层,理科一层,当然每届文理科学生人数都不同,上届顶楼是清一色的C班,但这届不同,苏杭所在的班级非常不幸,成为唯一一个位于顶楼与C班比邻的B班。
苏杭抱着书来到教室门口,B-12班,里面的桌椅陈放得乱七八糟,地上还有残留了几个月的辣条垃圾袋,桌上,地上,讲台上,被遗弃的文具,教辅书琳琅满目。
忘了说,今年由于云淮七中成为高考考点后,西河中学便没有设置考场,自然,也就没有强制规定的大扫除。
考完解脱彻夜疯狂的毕业生们谁会想到去收拾遗留在教室里的一地垃圾呢。
汤思远骂骂咧咧,“缺德鬼,诅咒你们全科不及格。”
一同早早来到教室的还有劳动委员魏风,他是这地垃圾的直接受害者,闻言翻了个白眼,“上届C班,能及格才叫出奇迹。汤思远你有这个闲工夫不如拿把扫把把这里全打扫干净。”
魏风和上学期新来的苏杭,是汤思远默认的老铁。
汤思远笑呵呵地拿起扫把,双手一挥将地上辣条垃圾袋全清到了簸箕里。苏杭也没闲着,把书往讲台上一扔,将摆乱的桌椅全都复原,只是他不如汤思远壮实,显得有几分滑稽样。
魏风去厕所接了一桶水,手往桌上一抹,“跟积了十年灰一样厚。”从讲台上拿了块抹布一张一张地擦拭干净。
这天气实在是太热,汤思远还没运动一下就涨红了脸,吐着舌头大声喘气儿,苏杭虽然没说什么,但从他脖子上冒出的源源不断的汗可以判断他此时也不好受。
“这是人能干的活么,老魏你整天忙这忙那的,是为谁啊。”
魏风眼神黯了黯,“谁让我是劳动委员呢,天生的人民公仆。”
汤思远也不管刚拿了扫把的手干不干净,直接往脸上一抹,“别当我不知道,你之前和老班说自愿提前来打扫的,净会给自己揽活儿,也就哥几个义气帮你。”眼睛一横,显得中二气十足,“凭你这小身板还不知道要搞到猴年马月。”
话不完全对,汤思远是自己无聊主动请缨,至于苏杭,那天老班的目光在成绩表第二页打了个转,随便点了个人,“那就叫苏杭一起,省的魏风一个人搞不定。”金口一开,魏风一行人便拥有了提前十五分钟跟随A班一起过来的权利。
打扫差不多了,三人各拿一个满满当当的垃圾袋下楼,中途还碰到了成群结队的同学,说说笑笑。
等三人再次上楼时,班里人已经来了七七八八,只余最后面边角上一排,刚好三个人可以与垃圾桶相伴。
苏杭是无所谓,拿着书坐到靠墙角的位置,就算月考后重新排位置,自己也只能蜗居墙角,与垃圾桶相伴的日子早已习以为常,倒是汤思远想给魏风抱不平,毕竟魏风成绩不错,一直是在三四排的黄金座位中拥有一席。
“一群狼心狗肺的玩意儿,也不看看是谁把你桌子擦干净的。”
前面的男生本来还在说笑,听这话心里便来了气,“我求你帮我擦桌子了,别到处撒疯行不行。”
汤思远眼睛都瞪圆了,魏风连忙出来打圆场,“好了,反正月考后老班也会重新调整位置的,再说,我又没近视,坐后面也不影响听课。”
汤思远这才罢休,还不忘念叨几句,“现实版农夫与蛇。”
成绩高,真好。苏杭想着自己吊车尾的成绩,想到家里的那一堆破事,又转而想到即将到来的开学考,叹了一口气,他是被生活压的喘不过气来,可高三哪来的时间伤春悲秋啊。
苏杭把书分好类,常看常写的放在桌上左手边,诸如高考满分作文,高三写作素材之类的用张草稿子垫着扔在书桌左脚边,剩下凝聚着苏杭所有心血的错题本,苏杭打算把它们连同雨伞放进抽屉里。
他把这迭本子往书桌肚里塞了塞,里面似乎还有什么没有被清理的遗留物死死堵着,不让苏杭把错题本全塞进去。
苏杭突然想起,因为这张桌子位置偏僻,加上自己当时热得只想早点打扫完,并没有注意到这张桌子里还有东西。
喝口凉水都塞牙,倒霉。
苏杭只好把错题本重新放到自己满满当当的桌面上,捡垃圾似的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一件掏出来。
一本英语书,一本语文书,肉眼可见,一年时间的洗礼都没让这两本书染上任何风尘,唯一的伤痕还是苏杭的动作过于粗暴导致它们与桌壁进行了亲密接触。再往里掏,种类便丰富起来,有厚厚的牛皮本,一本英文版的瓦尔登湖,一迭草稿纸,和摆在校门口便利店卖一元一支的水笔。
反正也没人要了,苏杭在心里默默估算这堆废品的价值,私心想要那本瓦尔登湖,但又觉得自己水平有限,也没那么多闲情耗在这上面。要么等放学全带走丢了,放着占位置,苏杭寻思着,手一搭一搭敲着瓦尔登湖的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