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惜他还要留在盛京,帮助二殿下登上帝位,否则,他有大把的时间像追逐猎物一样,追寻他的美人。
姜萤萤的笑容颇有侠气,是他喜欢的,她以围巾挡脸,掩住绝世姿容,眼睛还带着笑,声音却闷闷,“那就试试看,若你能让我忘了殷恪,我也感激你。”
她雇了一辆马车,一路南下,到了景州境内,早已得了信的云雀来接应她。
她去见了公主,通过凌渡,殷恪和姜家人可以得知她在景州。公主面颊凹陷,身形消瘦,没了半分从前的风姿绰约,景州之地,到处都说新任知州凌渡,正是当朝驸马,爱重公主至极,每日亲手喂饭,甚至下跪为公主洗脚。公主却日日望着一只笼中鸟,默然流泪。
姜萤萤还是恨殷恪,若她原谅他,她便不能原谅她自己,但每日晨起夜寐,总是会冷不防想到殷恪,分开的时日越久,便越是想念,她恨自己不争气。
第85章第85章
姜萤萤去见了外祖父孟怀礼,春日乍暖还寒,他在书院一段湿滑的石子路上崴了脚,伤口肿胀,难以行走,外祖母时时看顾着他。
她很爱来外祖父的书院,青石白瓦,读书声清淙似水,不怕人的鸟儿就停歇在枝头,一来到这儿,心就安静了下来。
她扶外祖父走在半山腰的小径上,葱郁的树木打落斑驳阴影。孟怀礼拐杖停驻,看向山下,几块水绿的民田,农人挽起衣袖裤腿,在其间弯腰劳作,放眼望去,天地一片碧绿,令人神怡。
“殷恪看人,很准,凌渡是个有才干的人。”孟怀礼慢慢地与姜萤萤说起,凌渡作为驸马和当朝新贵,出任景昇两州知州,稳步推进各项改革工作,如今南方的农人们,要向官府交的税收更少了,种一亩田,能够获得的收成更多,他们也就更有干劲。如今南方各地,处处欣欣向荣,百姓们都道驸马爷是父母官,而京中的殷大人,力主改革,是他们头顶的一片天。
姜萤萤想,南方各地盘根错节,哪里是能轻易撬动的,凌渡来了月余,田税改革之事开展得这样顺利,是因为殷恪早就替他铺好了路,只要他照着走就是了。
去年殷恪陪她在南方各地游玩,说什么放下京城事务,专心陪她,其实南方的官员一个没少见,事情一件没少处理,只怕就是那时,和朱家等大族达成交易,以别的利益补偿,换取他们不阻挠改革的承诺。
姜萤萤“哼”了声,孟怀礼道:“人吃五谷杂粮,自然会有缺漏之处,殷恪再面面俱到,也不是神仙,况且,他的确是为大局考虑,不得已而为之,萤萤,你对他太苛刻了。”
她苛刻吗?
姜萤萤回到景州,去知州府上见了公主,司马鸢仍旧面带愁绪,却不再以泪洗脸,她坐在廊下,轻抚着肚子,微微隆起的肚子,眸光温柔娴静。
“已经三个月了,是他的孩子。”
姜萤萤惊讶得说不出话,被抓着手,轻轻触碰她的肚皮,里头的小生命挪动了一下,似和她击掌。公主温柔地笑着,想来孩子的父亲,她所说的“他”,并非驸马凌渡,而是,和尚善矜。
她一向很抗拒怀孕生子这回事,但看公主的模样,便知这个孩子的到来,给她带来了无尽的安慰,也替她开心。此后她常常来探望公主,看着她的面容越发白皙红润,连着手腕上那只玉镯,也养的越发油光水亮,整个人像渡了一层慈爱的光辉。
“姐姐的孩子又在跟我玩闹了。”
四月的天,姜萤萤身上的纱裙似翩跹的蝴蝶,蹲在贵妃椅旁,贴着公主的肚子听了会儿,喜出望外。
她咋咋呼呼,实在可爱,司马鸢摸了她的头,没有珠翠,细软的,像黄毛丫头的头发,绒绒的触感,她忍不住多揉了揉,像在逗弄一只貍猫。也就只有姜萤萤,十八岁的姑娘,成婚两年了,还保留着一份孩童的纯真。
“姐姐这样看着我做什么?”她在她的掌心里抬起眼睛,眼珠子似宝石清透明亮。司马鸢捏了把她的脸,“等我的孩子出生了,叫你做姨母,好不好?”
姜萤萤瞬间多了一重使命感,在她心里,“姨母”是美丽温柔大方得体的代名词,她站起来,点点下巴若有所思,“那我得好好想想,给我的小侄儿送个什么见面礼。”
二人正说笑,外头的侍女说驸马来了,两人的脸色都沉下去。驸马双手捧着洗脚桶,里头是一盆黑水,散发着苦药的气味。
“萤萤也在,”凌渡放下洗脚盆,半跪在公主身旁,仰视她道:“鸢儿,你昨夜睡不安稳,我问了下属要来民间的方子,用当归、黄术等草药泡脚可以缓解肿痛……我来帮你脱鞋袜,可好?”
公主和驸马如今的相处,在姜萤萤看来十分奇怪且别扭,驸马一门心思对公主好,到了丧失理智的地步,即便知道,孩子不是他的。公主想来拒绝过多回,没能让他放弃,便随他去,却不给一个好脸色。
她看着公主伸脚,驸马脱下绣鞋和棉袜,将她的裸足视若瑰宝,在心口前捧着。姜萤萤猛然想到从前,公主小产时,驸马凌渡带着外室,在她的床上翻云覆雨,被她当场抓住,两人之间流动无声的绝望,一对怨偶,终至分开。
她不好在房中再待下去,向司马鸢告辞。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她想起凌渡替公主洗脚时,沉稳专注的侧脸,想时间当真可怕,能让一个人变成t完全另一个人。假以时日,公主姐姐会不会重新爱上凌渡,忘了和尚呢?
外祖父对她说,不要任性太久。殷恪的身边从不缺少诱惑,他选择她作为妻子,或许只是习惯使然,或许,是为了争取姜家的支持,对于他这样位高权重的男人而言,情爱从来不在第一顺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