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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若菱此言一出,众人皆附和,殷祀却不太愿意。殷恪道:“祖父,接下来的宴请宾客,迎来送往,十分繁琐,孙儿担忧你的身体,甚是不安,还是听若菱的,先去休息吧。”
殷祀终于同意。
姜萤萤很快也被送进洞房,松了一口气,让喜娘见识到了最为出格的新娘子,一进房间就摘了盖头,大字型躺下,再一个晃神便睡着了。喜娘和殷府的婆子们很是为难,不知道要不要叫她起身,真不合规矩。
到底没敢叫醒她,过了会儿有人轻轻敲门,云娘子来了,轻声唤醒姜娘子,婆子们大气不敢出。姜萤萤睡得正香,见到云若菱那张很好看的脸,没有半分起床气,糯声问她来做什么。
“你骨折方愈,今日想必十分劳累,我来替你热敷一会儿,明日能好受些。”
云若菱带来熬好的药,浸泡毛巾,挽袖为她热敷伤处,姜萤萤感动道:“云姐姐,谢谢你。”她又有些羞惭,面色渐红,云若菱很明显心悦殷恪,知道她要回来,她心里是有些别扭的,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萤萤,你放心。我曾经为了殷恪,用尽手段,万般痴缠,终究没能如愿,我便知道,世事皆有命数,不会再强求不属于我的东西。”
她竟然这般推心置腹,姜萤萤仰头看她,一时哑声,云若菱似觉得她出神的模样十分可爱,见她睡得头发凌乱,又上手为她重新挽了发髻。
半夜,醉醺醺的殷恪被扶回房间,完成余下流程,喝交杯酒时两人t都无表情,姜萤萤咬了一口饺子皮,十分爽快地说“生”,没人敢来闹洞房,喜娘就没见过这样平静的新婚夫妇,老夫老妻似的。
说起今夜夫妻合眠,周公之礼的事宜,新娘子一脸不耐烦,连连哈欠,新郎官没什么反应,在她们说话的时候,给新娘子一支一支摘下满头发钗。
“我去洗漱,你先睡。”姜萤萤点头,殷恪前往浴室,然后在门外偷听的喜娘们便眼睁睁看着,新房里的蜡烛灭了。等了大半夜,直等到殷大人重新回到房间,动静很轻,大约是躺在床外侧,拉了点儿被子,姜娘子抱怨一声,殷大人说抱歉,此后再无动静。
“这……”
她们面面相觑,难道今夜就这样了么?这可是洞房花烛的日子,哪有新婚夫妇,这样随便的!
一出新房的院子,便被殷恪的母亲,秦夫人唤去询问情况。喜娘们如实相告,秦夫人的脸色越发不好,她知道姜萤萤在今日进门前便有些不快,只以为是她累了,便不许殷恪近身。
这姜萤萤实在太任性,殷恪竟然也由着她,她不知道殷恪方才喝了多少酒吗,也不知道小意慰问两句,亲自给夫君熬一碗醒酒汤。想到此处,秦夫人更念起云若菱的体贴。
被她念叨的云若菱,正与二皇子司马勐在月下谈心,云若菱寻到机会送出一个香囊:“方才席间,听闻殿下咳嗽了几声,如今天气渐冷,殿下需得注意风寒,这香囊里装了些温养驱寒的药材,若殿下嫌弃,不妨收下。”
司马勐说起今年来,诸事不顺,几个亲近的好友纷纷出事,连累被父皇责罚了几番,心气儿都没了。他在月下看云若菱,觉得她比从前更加温婉美丽,收下香囊,忍不住将心中积郁一一倾诉。
云若菱柔声道:“殿下母族昌盛,又是唯一长久在陛下身边的成年皇子,纵使一时失了陛下喜爱,若能韬光养晦,静待时机,一定有再起的机会。”
她看着二皇子,从他的眼睛里,如愿地看到了惊喜和心动。
被殷恪打发去幽州,是一件好事,她更认清了自己了,既然无法得到殷恪的爱,她便要做与他并肩的人,让他的视野里永远有她,那样,才不可能忘记她。
……
翌日,姜萤萤睡得四仰八叉,被殷恪揪起来:“要去敬茶了。”他们分工明确,一人用浴室一人换衣裳,等到准备妥当能出门时,姜萤萤发现她的腿一点儿都不疼了。
“多亏了若菱昨夜为我热敷。”
去堂屋的路上,姜萤萤把昨日云若菱为她敷药一事对殷恪说了,殷恪点头道:“我也觉得若菱沉静了许多。”
敬茶时,祖父殷祀和父亲殷凛都很开心,二叔殷冶在一旁傻乐,姜萤萤收了三封非常大的红包,秦夫人面色不太好,喝了茶,从袖中取出一个玉镯,姜萤萤笑眯眯地接过去,自己往手上戴。又听了几句训,成了婚便是妇人,不能再像从前一般任性之类的。
姜萤萤起初认真听着,后来眼皮越来越重,脑袋一点一点,殷恪借着袖子遮掩掐了把她的腰,她立刻惊醒。
殷家众人都看着她笑,秦夫人叹气道:“得了,今日便先这样,下去吧。”
殷恪出门办公,姜萤萤回新房补觉,晚上松烟来说,公子因公事必须留在文渊阁,她没多想,成婚第一日便这么过去了。
第二日,殷恪来陪她用了早膳,问她伤腿的情况如何,住的惯不惯,问完了,又匆匆往外跑,说是即将举行秋祭典礼,陛下甚为看重,一刻也离不得他。
第三日,一整天没看殷恪。姜萤萤自己回门,就是从殷府对门走上五步到对面姜府,事实上她每天都在回门。姜府原本就没规矩,更没人敢非议新姑爷殷恪,只道他事务繁忙,才不和萤萤一道回门。
姜萤萤还是回到自己的闺房里,和出嫁前没区别,写字画画,看看话本,一日过去,到了晚间孟夫人叫她快些回家,她才惊觉,原来自己已经成婚了,成婚了,就得住在殷家。她一直心大,直到现在才感到不适,一口气闷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