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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吧睡吧。”
姜萤萤把一床迭好的被褥放在中间,自己跨过去,睡到床外侧,司马劭美美睡在里头,等到姜萤萤呼吸平缓,他把她拍醒,“我睡不着。”
“睡不着啊。”姜萤萤睡得迷迷糊糊,却记得这个小表弟认生得很,难为他为了完成她的计划,从昇州到灵芝县,到这画舫连日奔波,她从脑子里搜寻出哄他睡觉的歌谣,断断续续地哼着,一只手还记得越过搁在中间的被褥,去拍拍他的肩膀。
“劭儿乖,劭儿乖,乖乖睡觉,快快长大……”姜萤萤几次停下,睡过去一阵又忽然惊醒,竟然能把曲调给接上。
司马劭在她的哄睡和船身的轻轻摇晃当中,带着笑容安稳睡去。
……
却说数日前,雨水落在黑瓦白墙,高门朱家庭院深深,满地苍凉,小厮脚步匆忙踩过程亮的黑色石砖,拿着太守朱宦的拜贴,去见朱氏的家主,朱宣。
太守脚下生风,连帽子掉落在地也顾不得,大步跨过门槛,“噗通——”跪在朱宣面前,“叔父,求叔父救我!”
被他称为叔父的人相当年轻,不过二十五六,骨节分明的手指抓着他的拜贴,依然阅览过其中内容。
“起来说话。”
朱宦自从那日见到殷恪云淡风轻的样子,像是想好了解决办法。那河坝毁坏死了几百个百姓,这么大个篓子,他要如何解决?
他越想越不对劲,派人买通平日在殷恪手底下办事的官员,竟是殷恪早在前几日就已经修书一封,派了两个侍卫日夜兼程送到陛下案前,与他们同行的,还有一个前任灵芝县县令,曾经朱家的门生,黄佚。
“叔父,这殷恪来到景州,分毫不懂礼数一味插手州内事务,指不定被他知道多少,景州的事情……他会不会直接抖出来……”
特别是那个黄佚,曾经也是一块硬骨头,与同僚相处不好,只做了两年官就称病请辞,他是从朱家门下出来的,知道什么阴私也不奇怪。
朱宦抖个不停,他不知道殷恪是怎么找到这么个人的,若是黄佚上京说了什么,他这个太守肯定第一个丢了乌纱帽。
朱宣向后倚进摇椅,手腕摇动吸了一口水烟,吐出烟雾,一手抓起桌面的另一封书信,扔到朱宦面前。
“景州之地,还没有任何事情能瞒得过我的眼睛。”殷恪的人离开景州之前,他亲自写好的奏折早就被抄写了一遍,送到朱宣手里。
朱宦颤颤巍巍抓起纸张,一目十行,面色越加惨淡,原来殷恪还是留有余地,没有说其他人,却字字句句指向他这个太守,把他历年来做的卖官鬻爵徇私枉法的事情一条条数了出来。
“这……”朱宦膝行爬到家主面前,“叔父,求您救救我,这些事情都是朱家授意我做的呀!”
“啪——”一巴掌刮上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