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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她就好,不需要孩子,是这个意思吗?姜萤萤想问的,但殷恪刚停下笔,就被松烟叫走了。
腊八节姜萤萤亲自熬了粥,殷恪去了官府几日,松烟说他今夜会回来。她把糯米、芝麻、红枣等材料一锅炖了,看了整日的火,闻起来很香,自我感觉不错。
盛粥的时候,却意外烫到手,她叫了声,摔碎了一个碗,槐叶立即过来把她的手按进冰凉的水缸里。
“夫人怎么这样不当心呀?”她给她上药,整个手背红了一片。
姜萤萤痛得不住抽泣,还记挂着那锅粥,叫人盛起来,晾一会儿,殷恪回来可以喝。
半个时辰后,车马停在院外,殷恪大步进来:“盛京有变,我们今夜就回京。”
姜萤萤下意识把包扎好的手藏在背后,看他已经走进卧室收拾满桌的公文,委屈问道:“你不是说过了年再回去吗?”
“现在就走。”殷恪没有解释的意思,只要她照做就可以了。姜萤萤去叫槐叶一起收拾行李,最后再看一眼这个宅子,她很喜欢,但他们可能再也不会回到这里。
殷恪没有和她一起坐马车,而是在前方骑马,指挥调度,直到三天后才发现她的手受伤,但那时候已经差不多好全了。殷恪虽然心疼,也只能抱着她说一句抱歉,姜萤萤看着他的脸,说不出责怪的话。
回京后,他立即进宫,而后整个人消失了,除夕那日,松烟说他回不来,叫了姜家人来接她,回姜府过年。
姜萤萤慢慢知道发生了何事,皇帝的病情原本有所好转,但十几天前,急转直下,至今昏睡不醒。太后下令召集江湖名医,和宫中太医一道,轮番为皇帝看诊,都说是颅内出血,只能用药吊着性命,若要治愈,只能开颅。
“开颅,皇帝陛下是万金龙体,如何能开颅?”姜樵对姜家人说起时,三嫂郑舒鸯捂唇惊讶,她有了四个月身孕,小腹微微隆起,姜耘搂住她的肩膀,叫她别太激动。
姜樵道:“正是如此,到底要不要为陛下开颅,几派人马在病床前争执不休,拖了十几日,没人说得准。”
姜萤萤去给殷恪送过一次膳食,亲眼看见昔日英武的皇帝陛下,躺在床上形如厉鬼,离开时遇见司马鸢,与她倾诉了一阵难过。
公主叫宫人远远在身后跟着,和她一道走向宫门。她低声道:“生老病死,都是寻常,不过父皇这般,因为寻欢作乐弄坏了身子,给旁人留下这样大的麻烦,实在叫人可怜不起来。”
“姐姐你……”
姜萤萤惊讶,在她看来,公主姐姐最是婉约守礼,怎么会,说出此等大逆不道之语。
司马鸢转身,杏眸上挑,看了她许久。姜萤萤一身胭脂色锦缎,银灰鼠毛围脖,还拢了个明黄珐琅裂纹汤婆子,如今宫里宫外人人自危,只有她,一副出挑鲜亮的打扮。她掐了把她的脸,拉她的手走快两步。
“你还不知道殷恪的那位义妹,我的二皇嫂,做了什么事吧?这次父皇的病,是过度宠幸福庆郡王送来的那群美人所致,如今他不省人事,谁也不敢处置那些美人。唯有云若菱,不知从哪儿找来个江湖骗子,向母后和皇祖母进言,美人不吉,唯有以她们作法,父皇才会好起来。”
姜萤萤听得揪心,“那,那些美人,怎么了?是被杀了么?”
“杀了,昨日夜里,二皇嫂亲自叫皇子府的侍卫动手,连夜将她们拉到城郊,剥皮放血。”公主的语气比脚下的雪更冰冷,红唇开合,“一碗血和她们的头发,还有各种药材,七碗水熬成一碗,给父皇喝下。”
“可是陛下没有好转。”姜萤萤不知不觉环住公主的手臂,害怕发抖。
“什么美人不吉,分明就是借口,”司马鸢“哼”了声,“十几条人命,说杀便杀了,她可真是好胆识,偏偏讨了母后和蒋贵妃的好,她们早就盼着那些美人去死,没人敢动手而已,t有人出手,她们不知有多乐意。”
姜萤萤还有些懵,“她就不怕,陛下醒来责罚么?”
“所以说她好胆识,父皇能不能醒过来,几时醒来,会不会责罚她都是未知之数,可她做主杀了那十几个美人,却在皇子府和蒋贵妃母家赚足了声望,皇祖母和母后,也对她另眼相看。父皇这般情况,前朝后宫,势必要争吵储君之事,她要搅合的浑水还多着呢。”
天空飘着雪点子,黑压压的,没有一点阳光,整个皇宫看起来阴森诡谲。姜萤萤担心她的夫君,身在局中,不得不随波逐流,这次风波,不知要把他推向何处。
第81章第81章
“老爷和姑爷,还有殷凛大人,都在书房里头聊了几个时辰了,夫人,何时传膳呀?”
姜萤萤和三嫂一道,被娘亲拉到跟前做针线活,说是殷恪难得上门,要在他面前好好表现一下。她东一针西一阵地绣着个腰封,听见侍女在外头问话,立即站起:“娘,我去叫他们用膳。”
“你坐下,”孟夫人没好气道,“他们男人谈正事,我们就安安静静地待着,知道了吗?”
“那我去上个茅房,总行了吧?”
姜萤萤直接来到书房,站在门外光明正大地听了会儿。殷恪这几年主要负责的田税改革的事情,本质上是得了皇帝授意,跟蒋家等世家对抗,同时扶植一批寒门官员。本质上,跟立储之事脱不了干系,大皇子的娘是宫女,二皇子母族是显贵蒋氏,陛下不满世家,背地里扶持能力更为出众,人品更为正直的大皇子司马勤。
一切都进展得很顺利,殷恪充当了皇帝的利刃,走的每一步都落在皇帝的心坎上,因此以飞快的速度平步青云。但是,皇帝这一病,背后的支持没了,底下执行的官员不敢轻易得罪大族,很多事情就耽搁了下来。改革一事,举步维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