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到盛京那日,已是满眼春天,马车在城门外慢下来,有人禀告:“殷大人请夫人移步殷府马车。”
殷家的马车将姜萤萤带到城郊,殷恪在那儿等着,梅纹青锦宽袍,微风穿过他的袍袖,拂动墨发,扬起一身的风流韵致。他伸手将她扶下马车。
姜萤萤从不知道京城附近还有这样的洞天福地,四周山谷青翠,一道瀑布从天际飞流而下,仅有一条马车通行的道路,便是万丈悬崖,堪称奇境。
殷恪牵她的手慢慢向前走,瀑布的水珠溅到两人脸上,带来凉意,姜萤萤脚边便是悬崖,有些紧张,抱紧他t的胳膊。
再往前走了数十步,道路越发宽阔,瀑布和悬崖都消失,眼前竟是一片桃花源,漫山遍野的桃花,蝴蝶停驻在花蕊上,一阵清风吹过,蝴蝶纠缠飞舞,花浪层层迭迭,恍若仙境。殷恪低头亲她,不得不承认,每一次亲吻,他的吻技都会更成熟,有时姜萤萤觉得他在观察她的反应,单纯在取悦她。
“怎么又瘦了?”殷恪握住她的脸,摩挲下颌,眸色依旧清亮,姜萤萤抱住他的腰:“因为想你呀。”
长裙委地,他们碾碎了不少桃花瓣,姜萤萤辗转吟哦,不是殷府,她叫的毫无顾忌,殷恪在某一个节点失控了片刻,让她痛呼,瞬间被捂住嘴巴。然后他缓下动作,吻她的耳朵以示安抚,之后便是长久的温柔,似钝刀子轻轻剜着她的皮肤,带来泡温泉一样的舒服。他还是那个体贴的夫君。
仿佛那瞬间的失控从来没有发生过。
第70章第70章
公主殿下做东,在江边水榭举办踏青诗会,若是旁人的邀约,姜萤萤没什么兴趣,但这是鸢姐姐难得走出情伤,她肯定要去捧场的。
楼台之上,殷恪与众大人一道欣赏青年人做的诗文,都是大差不差的文采斐然,一一夸上两句便是。这样的交际场合,本就不为作诗,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展现才华,袒露志趣,结交好友,才是目的。
“殷大人从前所作的诗文,无一不精美,更有数首词被一致推举为绝句,如今不再作诗,甚为可惜。”
殷恪抿茶淡笑:“作诗需有雅兴,如今我俗务缠身,早已没了当初的灵气,还是交给后生吧。”
司马鸢一身黛绿,俏似枝头青叶,闻言也笑道:“好聪明的殷大人,不下场去作诗,便永远留着金字招牌,往后再出来的天才少年呀,谁都越不过他去。”
其实那些青年人,不少比殷恪如今的年龄更大,只是殷恪距离年少成名已经过去太多年了,他如今的地位,也不再适合亲自作诗。
众人正说笑,却见江面上出现一艘游船,船身上装点着层层荷叶,几位闺阁小姐挤在上头,扒着围栏,甩起手绢去逗弄江里的鱼。清脆的笑声在幽碧的江水中漾起层层水波,青葱鲜亮的好颜色,姹紫嫣红的装扮,连同着春日莺啼柳拂的景观一道,汇成一副赏心悦目的画卷,任谁都会想要多看几眼。
“那不是姜夫人吗?”有人道。
他们才注意到姜萤萤也在其中,只有她一位已婚夫人,但她的言行举止,和未出阁的小娘子别无二致,甚至更鲜活明艳。盘起妇人的发髻,长颈削肩,女娲细细雕凿出来的一样完美,身着鹅黄的素皱纱裙,仅在裙摆上绣了大片玉兰花,与耳垂下一直轻巧的玉兰吊坠交相映衬,除此之外再无别的装饰,天生艳色无边。
司马鸢笑道:“萤萤听说小娘子们要去游船,也向我求着要去,我见她这样欢喜,没问过殷大人的意思,殷大人,你不会生气吧?”
殷恪道:“难得夫人开心,多谢公主殿下还来不及。”
船上除了花红柳绿,还有个被扯来扯去的靳逾,一手抱着颜料盘,骑马步站在画架前,手都快画出火星子了,小娘子都爱逗他,扯过他刚画好的画,嚷嚷着,就不能把她画得好看些么?
一位大人揶揄:“这靳公子本是宫廷画师,品阶也不低,偏生只听姜夫人的话,被娘子们这般呼来喝去,真是可怜哪!”
靳逾最近一两年在京城,真是风头无两,名利双收,那些开书斋的老板们都想方设法和他搭上线,贵人们想要他作画,亦是千金难求,只有姜萤萤对他呼来喝去,随手送人,落在这群人眼里,便是仗着对人家的知遇之恩为非作歹。
有好事者道:“姜夫人慧眼识珠,靳公子还在景州的时候,不过一届没落书生,姜夫人却能看到他的绝世才华……我突然想起,当初,姜夫人是不是还追求过靳公子来着?”
姜萤萤那一两年接触过的公子多了去了,只有靳逾,是她明确追求过的,坊间都传闻,靳逾曾经做过她的男宠,靠着裙带关系上位。说话的人见殷恪神色冷淡,又见旁的大人们个个面目严肃,并不觉得好笑,扇了自个儿一个嘴巴。
殷恪道:“都是过去许久的事了,那时候夫人少不经事,只是单纯欣赏靳公子的才学,性子又急,为了求他给孟夫人画像,才做了些不妥的事,闹出绯闻。这件事,我心里清楚明白,请诸位大人日后莫要乱传,以免坏了我家夫人心情。”
大人们见他这般认真解释,纷纷应承道:“殷大人说的是。”
心里却为殷恪叫苦,不得已娶了这样一位夫人,为了夫妻一体的名声,不得已为她说话,那姜夫人就像光风霁月的殷大人身上的一个污点,叫人惋惜。
那边厢,船上忽然发出争吵声,原来是姜萤萤为了维护靳逾,和一位小娘子吵了起来,她叉着腰说:“这不画得挺好的吗,有鼻子有眼睛的,眼睛还比你的大呢,就画这一幅,你不喜欢别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