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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这话的时候甚是小心翼翼。
岑令溪知道,绿萼并不想在这个时候触霉头,这样的恐惧,曾经也深深地笼罩过自己,于是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先退下。
而后岑令溪没有再看绿萼,毕竟她更知晓,里面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
里面和闻澈汇报事情的那个臣子本来还在旁边的椅子上坐着,此时也赶紧跪在了地上,战战兢兢,连头也不敢抬。
一时里外只剩下疏疏落落的雨声。
岑令溪知晓,闻澈如今的脾性,比起去岁刚回京的时候,已经要和缓一些了,毕竟去年刚回来的时候,闻澈要做的是在群臣面前立威,最好是杀一儆百,但如今他若想长久的掌握大昭的大权,与这些朝臣修复关系是必要的,这样以来,即使再过十几年,天子成年,可以亲政,但只要朝野内外都是他闻澈的人,那同样可以架空天子。
地上跪着的这个朝臣,岑令溪是眼熟的,她还未曾出阁在岑家的时候见过,这七八年过去,在朝中的地位必然不会低,想来,此事并不简单。
岑令溪本还在外面的廊道中揣摩此事,想着再听一些,但闻澈已经发现了她的身影。
“令溪?”
岑令溪只好理了理裙子,抬头朝里面看去,脚步却在了门外,学着自己失忆的那段时间,朝着闻澈颔首低眉:“闻郎。”
闻澈的声音瞬间便和缓了下来,“是我吵醒你了么?”
岑令溪轻轻摇头,揣摩着闻澈的心思,以退为进道:“是妾来得不巧,撞到闻郎这位大人议论事情了。”说着便往后退了半步。
闻澈瞧着她要走,立刻出声相拦,“怎么会?你什么时候来都不算打搅。”
岑令溪顿住了步子,却也未曾抬眼去看闻澈。
闻澈摆了摆手,和跪在地上的那个朝臣淡声吩咐:“这件事,还有江南水患的事情,回去和有司再议,三日内务必拿出个解决方案来。”
跪着的朝臣应了声,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站稳后朝闻澈拱了拱手,才退下。
岑令溪这才提着裙子跨过门槛,进了闻澈的书房。
他面前的桌案上堆了好多的案卷文书,都是等着他过目处理,再做定夺的,此时他却忽然皱紧了眉,胳膊肘支着桌子,抵着自己的额头。
岑令溪想起来了,闻澈当年便是如此,每逢下雨天便会头疼不已,当年他还是御史台的一个小官的时候,曾经和自己讨要过身上的熏香——拨雪寻春,后来两人日渐熟稔后,她也经常给闻澈蒸这个香,每逢雨季便会差人给他送过去。
她本以为以闻澈如今的身份地位,想来头疾应当有所和缓了,但看起来并无大的改观。
她便走到闻澈侧后方,抬起手腕轻轻搭在他的两侧太阳穴处,不轻不重地揉按着。
过了好一会儿,闻澈才缓缓抬起头来,伸手将岑令溪的一只手握在自己手中,轻轻地摩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