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侯连夜写了奏折,上请澧成帝,彻查此事。
澧成帝尚未来得及从柳太傅一家惨遭灭门的悲恸中回过神来,便如遭雷击般接到了银票被换的折子。澧成帝怒发冲冠,将户部经手此事的一众官员统统打入大狱,大澧柜坊总号的掌柜和副掌柜也未能幸免。
大理寺的动作很快,言兴玉带人搜查了涉事官员的书房、往来人员,以及净手的所有文书……
一众官员皆大呼冤枉,声声冤屈,纵然是对着那铁面无私的玉面阎罗言兴玉,也依然如泣如诉,未曾停歇。
言兴玉手持染血的鞭子,如饿虎扑食般将一众官员逐个拉出审问,可依旧无人招认。户部尚书闫友鸣强撑着伤痕累累、虚弱不堪的身躯,微微勾了勾唇,有气无力地劝着言兴玉:“言大人,此举无用!贪墨军饷可是夷三族的重罪,这里面关着的人,宁可被您的酷刑折磨至死,也绝不会承认的。被您折磨死,不过死一人而已,可若是承认了,那便是三族尽灭啊!”
言兴玉扬起皮鞭的手停在了空中。闫友鸣说的没错。这种重罪,没有铁证,谁都不会认!
“来人,将闫尚书带回大牢!”
言兴玉气急败坏的走出大理寺大牢,直奔三法司:“殿下,银票一事无人招供!”
离琴翊琛顶着一张阴晴不定的脸色,沉声道:“意料之中,这种重罪,在无铁证的情况下,谁人敢招!”
“那几个被关起来的官员,以及大澧柜坊的正副掌柜,家中可有搜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言兴玉有些失落的摇摇头:“户部的几个大员,家中书房已经被搜了底儿朝天,并未搜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殿下,难道说真的与户部这几个人无关?”
离琴翊琛冷冷的看了一眼言兴玉:“亏你还是大理寺少卿,怎么也犯起了糊涂?”
“军饷的银票是特制的,需要图样、印版、漆料、签章几个环节共同配合,才能印制出一张军饷银票。普通的银票仿制简单,但军饷的银票,是经过的特殊防伪的,若无内奸,无法印制出足以以假乱真的银票!”
“陛下已经下旨,让西陵侯华维周将快马加鞭押解银票的龙武卫和那假银票一并押送至京城,相必不日就能入京。”
“假银票……”
“殿下,会不会是在押送途中出了岔子?”
离琴翊琛负手而立,沉沉的说道:“现在还不好说,但可以肯定的是,户部和大澧柜坊内部一定有内奸。一切只能到那假银票到京后,才能有所判断。只有找到内奸,才能找到此事的主谋!”
七月的天依然燥热,进入梅雨季节的元京城,阴雨连绵,天气湿漉漉的,直接贴在人的后背上,如同被整个人被水洗过似的。
华维周骂骂咧咧的带人在驿站中休息,嘴里不停的骂着这鬼天气,潮湿闷热的天气,让他的心中更加烦闷。自从出了假银票事件后,他多日未睡一个整觉。接到圣旨的后,他便马不停蹄的带人上路,不敢让人单独带着银票箱子。两人一组,必须目不转睛的看着那箱子,若其中一人有事,必须换另一组看守,不能让看守箱子之人落了单。
副将云杨警惕的看着官驿里来往打尖住店的客人,生怕在出什么其他幺蛾子。从元京城到西境,六百里加急也要两天的路程,他们押送着嫌疑犯,更走不快。日夜兼程,走了三日,才到冀州与元京城相交的青县。
一路上他们风餐露宿,丝毫不敢耽搁,眼看着就要进京了,在副将云杨的建议下,这次找了官驿休息,将士们实在顶不住了。
他们要了几个房间,四个将士与两个龙武卫之人住一个房间,相当于两个将士看守一人。分配好房间后,云杨来到华维周的房间,忍不住的出言骂道:“妈的,户部这帮人自己做事不仔细,还累的我们帮他们擦屁股!”云阳武将出身,已经跟在华维周身边多年,识字不多,性子直爽,说话向来粗鲁。
“云杨,闭嘴。”相对于云阳的直爽,华维周倒是心思缜密,虽然也是武将出身,但心思向来缜密。他此时身心俱疲,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云杨,出言警告:“此事处处透着诡异,你给我记清楚了,进了京,你给我管好自己的嘴,稍微不注意就会惹祸上身!还有我们进了京,少不了会有大理寺的盘问,知道的便是知道,不知道的便是不知道,别把自己绕进去!”
云杨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不解的问道:“侯爷,这事儿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全程只有最后揭开押封的时候,我们才经了经手,岔子又不是在我们这儿出的,凭什么来盘问我们!”
“云杨,住口!”对于这个口无遮拦的副将,华维周甚是无奈。此时的他,犹如陷入迷雾的羔羊,尚无法理清这其中的错综复杂,但这些日子里内心的忐忑不安却告诉他,一切都须小心谨慎!
或许是疲惫到了极点,华维周虽正襟危坐在椅子上,却保持着这个姿势进入了梦乡,精神高度紧绷,即便是在睡梦中,眉头也依旧紧锁着。云杨手捧宝剑守护在他的房间中。尽管他性格大大咧咧,但也深知,能把华维周折磨到这般田地的事情,定然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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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又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夜晚的天空犹如被一块巨大的黑布笼罩,愈发阴沉。为了防止雨势渐大,云杨还是轻轻地关上了华维周房间的窗子。
一夜无事。第二日卯时,华维周从座椅上醒来,看到云阳眼下的乌青,有些心疼,安慰道:“今日便能进京,到了京城,把人送入大理寺,我们也就能好好的休息一番了。”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将士急匆匆的声音,接着传来一阵急匆匆的敲门声:“侯爷,不好了。”
华维周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他示意云阳去开门。火长田二急匆匆禀报:“启禀侯爷,云副将,龙武卫大将军许怀归身亡。”
“你说什么!”华维周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千防万防,还是出了事儿。
龙武卫大将军,虽是正四品官职,但属于皇家亲卫,中毒身亡,本就是大事儿。再加上,他是押送军饷的当事人,如今当事人死亡,就更难查清这假银票其中弯绕。人在西陵侯手中死亡,让西陵侯有嘴说不清。
“去……去报官!”华维周的脑子飞速运转,迈开步子朝着许怀归住的房间走去。
“还不快去!”云杨朝田二吆喝了一声。
“不!”华维周稳住心神吩咐着:“这里是冀州与元京的交界,去元京报案最快,你亲自带人,直接去大理寺报案,正四品的龙武卫大将军身亡,大理寺不能不管不问!”
“是!”云杨拉着田二,飞奔而去。
华维周来到许怀归的房间,许怀归静静的躺在床上,神色平静,面带微笑,周身无任何打斗痕迹,也无任何受伤痕迹!
华维周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种面容,明显是中了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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