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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惜正默默地观察和感慨着,宁鸣尽管对眼前的一切没那么感兴趣,但还是双手扶在围栏上,始终默默站在她身旁。
过了一小会,身后有人轻轻拍了拍沈惜的肩,她回头一看,是也穿着闪亮小裙子的瑶瑶。
回忆的场景与现实重迭,彩色灯光走马观花似的在每个人脸上洒过,沈惜忍不住觉得有点恍惚,直到被瑶瑶同时拉住她和宁鸣的手,走到礼堂外舞曲声音较小的位置聊天。
瑶瑶眉飞色舞地分享了些雪球和大猫的现状,又轻轻提起沈惜和她自己的裙角,对比颜色和材质,表达自己对两条裙子难分上下的喜爱。
中秋时节,夜色比白天稍凉,但也不至于冷,他们所站着的走道上方顶灯,时不时还发出被大飞蛾撞上去的嗡嗡声。
正聊到兴头上,礼堂一角又窜出来几个身影,还有雷雷那熟悉的大嗓门:“惜惜,鸣鸣,瑶瑶!原来你们在这里啊!!”
雷雷眼中闪着兴奋的光,直奔他们几个而来,身后还跟了几个比他们大两三岁、读六年级或初一的男孩,都是大院子弟。
对这阶段的孩子来说,只是稍稍大个几岁,身高和姿态就截然不同,甚至会有点明显的压迫感。
大孩子们走过来后,瑶瑶明显就拘谨了起来,其中身材最高大、看起来也最老成的大男孩外号叫阿斌,他很自来熟地走到瑶瑶和沈惜身边,甚至还把宁鸣往旁边挤了挤:“你们待会准备一直就呆在这儿吗?多无聊啊,跟我们一起出大院,去外边街上溜达呗。”
瑶瑶有点害怕不熟悉的大孩子,没出声回答,雷雷也煽风点火起来:“就是就是,礼堂都来了多少回了,大人跳舞有什么好看的?!外边街上才热闹呢,你们是不是只跟爸妈一起出去过?多不自在啊,让哥哥们带我们出去玩呗!”
宁鸣心里一直牢牢记着家长叮嘱的话——待在灯光明亮的地方,晚上不出大院,不能和沈惜走散。
他正准备出言帮两个胆怯的小女孩一起拒绝,没想到沈惜却先开了口:“我们爸妈很快就会出来了,叮嘱我们要么回家要么在这等,不能出去。你们自己去外边玩吧,我不想挨骂~”
阿斌和他的小跟班都很失望的样子,又不死心地劝说了两句,见他们不为所动,便说了几句风凉话后慢慢走开了。
沈惜怕他们折返,不敢留在原地不动,干脆拉着瑶瑶和宁鸣,说要去离礼堂有段距离的小卖部买零食吃。
放松下来的瑶瑶又捏起裙边,像个优雅骄傲的小公主般慢慢踱着步,沈惜牵着她的手,略微不安地回了下头,隐隐约约觉得正朝大院门口走去的阿斌还在回头张望刚才他们三个所站着的地方……
她紧张得像心被揪起来似的,左手和右手分别拼命攥紧了瑶瑶和宁鸣的手,莫名其妙地铆足劲儿跑了起来。
宁鸣尽管不明所以,但也马上配合她的步调跑起来,瑶瑶边慌乱地跟着跑边莫名其妙地喊道:“怎么了?我们为什么要跑??”
沈惜:“赛跑!看谁先到小卖部!”
说罢她松开了手,一溜烟似的往前狂奔起来。
瑶瑶转惊为乐,不甘示弱地也疯跑起来,边跑还边咯咯笑。
沈惜跑在最前边,不过在离小卖部的大门还差几步之遥的时候,她一不留神脚下一滑,重重地摔倒,直接趴伏在地上……
紧跟着她的宁鸣大喊一声“惜惜没事吧?”,随即马上伸手把她扶了起来,这时落在最后的瑶瑶也赶了上来。
糟糕的是,他俩发现被扶起的沈惜受伤了,而且不是手或脚,是在白嫩的左侧脸颊上不知被石子还是什么刮破了很明显的一块,还往外渗着血。
沈惜还没哭,瑶瑶就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你流血了,不会破相了吧!怎么办呀,好可怕啊……”
宁鸣也一脸愁云惨淡,沈惜顾不上脸颊的疼痛,只好反过来安慰他们:“没事的没事的,不一定会伤到……不一定会留疤,不至于破相啦。那你们俩现在陪我去医务室好不好?”
她差点就说不一定会伤到真皮层了,但一想四年级的小孩还未必知道这个,又努力忍住了。
瑶瑶止住了大哭,但去大院医务室的路上还有点抽抽噎噎的:“刚才我们就待在礼堂门口该多好,惜惜你要是不叫我们来小卖部,不赛跑,可能就不会受伤了呀……”
沈惜摸了摸她的头,没有解释,瑶瑶自然不懂她在害怕和躲避什么,可沈惜自己心里清楚。
雷雷尽管小时候顽皮捣蛋,不知轻重地欺负别的孩子,但升上初中后倒是慢慢变老实了,高中时是体育特长生,再后来大学毕业后还回到小城做了民警,走上了中规中矩且能为人民做贡献的人生道路。
可阿斌就不是这样了……本来沈惜早就忘记了大院里还有这么一号人物,可他走过来那么居高临下地看着几个小孩的时候,她一下就想起来了穿越前的一段记忆。
模糊记得大约是沈惜读五六年级的时候,有次沈妈下班回家,紧张兮兮地告诫她,除了从小到大特别熟悉、家长也认可是好孩子的人外,一定要注意和异性男孩保持距离,特别是比她大的男孩,哪怕只大一两岁。
那时的沈惜很懵懂,愣愣地问:“为什么?”
沈妈才压低嗓音告诉她,当时13还是14岁左右的阿斌,因为经常和辍学了的社会青年来往,学坏不学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欺负了一个同校或是邻校的小女孩,被对方家长发现后报了警,成了少年犯……阿斌父母后悔莫及没教好儿子,可是后悔也没什么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