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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朗,你去哪里了?
无人应答,只有天上扑棱扑棱的翅膀,开始俯身收获着丰盛的晚餐。米塔挥手赶走几个侵扰的飞禽,刚想找个干净的河洗洗自己,却一下腿软跪下。耳边逐渐响起混乱的嗡鸣,眼前的景色也越发模糊,米塔感觉自己的心跳得越发地快,快到一口气都喘不上来。
他看不见的是,他的心正逐渐凝成了一颗红色的浑圆珠子,源源不断地吸收战场上每个人的气息。心脏疼得让米塔整个人无力地向后倒去——
【勇气,源于以一人之力,抗争无名恐惧的无畏感。纵使无一人在身后,也坚信一人之力,便是无穷大。战胜恐惧,是破关的开始。】
黎曦一头大汗地挣扎起身,在睡梦中,他好像被埋没在绝望中,但很快,一股氧气泡从这种窒息中脱出,迅速地开始充满了身体。燥热难耐的他扯开自己的胸口,一个像X型的刺青出现在心脏上,并隐隐地闪着红光。他深吸一口气,把隔壁床的白枫吵醒。“你怎么了?”
“一定,一定是小影做了什么!我听她说过,古森之魂发光的时候,也曾经在她的胸口留下烙印。”白枫和黎曦对视,两人的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再次醒来的小影发现躺在米塔的怀里,她慌忙起身,却难以挣扎。“别动,米塔好不容易把你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自己就剩半条命了,倒是把你抱得紧紧的,怎么都分不开呢。你也别乱动,就这样躺着休息吧。”金金端过一碗热水,小影这才感觉到嘴里满是血腥味。
“你没受什么大伤,听二王子说,你用天仪开发出不少的能力,对于轻伤能够自行疗愈。我觉得你这样的能力,用在无力回天的绝症上才算物尽其用。现在你身上的这点小伤,还是让我来医治吧。”小影看着金金熟练的伤口包扎,眼里忽然出现了霍一茗守在她床头的样子。“我,我是不是把你弄疼了?”金金变得手忙脚乱。
“不,我想家了。”
“攻击我们的,是占领着松林部的天起军。看来他们觉得,我们这些小部,是随便派出一支军队都能轻而易举打败的。”米诺和赤陶聊着天,一进房间,就看见了起身的弗朗,和正在照顾昏迷米塔的金金。“弗朗!”米诺冲到小影身边,“什么时候回来的?天起对你做什么了?”
小影努力扯出一个笑容,“我没……”忽然她吃痛地捂住左眼。“弗朗!”
当她努力睁开眼时,却看见了每个人的心脏,都在发着熟悉的光。
——“置之死地而后生……诚不我欺。”
点拨个人心事
醒来的米塔,看见的是弗朗坐在一个奇怪的台上,周围几个台子围坐着人,她们的心脏处都散发着不同的光。光消失,弗朗虚脱撑地,米诺手疾眼快地用袖子给弗朗擦着汗。
这场景……有些刺眼。
“你醒了?”米塔转头,眼前是一个不认识的女人,但很好看。“她是金金,擅长药理和舞艺,是我们很有能力的女官。赤陶,应该不用介绍你认识了?”那个叫赤陶的女人端坐整齐,往自己瞥了一眼,“这个哥哥,比那个畜生,有血性多了。”
几秒后,弓身挡住了劈来的银斧子,“有着力气,留着对付敌人。你现在是我们之中最虚弱的,我可没落井下石的习惯。”赤陶转过头去,不再理他。“米塔,她可不止能杀松杉明,还一个人对付了将近一个营的敌人。我认为,这个时候安静比较好。”弗朗发了话,米塔也乖乖闭嘴。
“这就是颂塔的立部之本,也是天起一直想通过王后探听的王室秘密——天仪。从我颁布新政以来,这就不是秘密。更多的百姓因为它获益,找到自己想要追求和擅长的东西,让全部的社会秩序变得灵活又稳定起来。米塔,你应该已经感觉到了,你的心脏像是宝石扔进火炉一样,烧到让人窒息,”小影朝他点点头,“这就是‘勇气’给你带来的力量。”
金金看着自己手里握着的羽杖,这是进乐舞坊时,最年长的舞师给每个人发的平衡木。“世人总对戏子有偏见,认为学艺取乐于人,学艺者必也心思醉迷。纵使只有我们自己知道,脊梁骨可弯,亦可直。艺不止在精,还在德。这支平衡木,除了丈量比划我们舞步的精度、准度,更要时常以此鞭策,成为像它的铁骨。”
这位舞师年轻时以舞示人,养活了两个家庭,却惨遭子女嫌弃被扫地出门。要不是碰上了天仪公开,这位老师怕是已经因早年的严苛被人报复。因精心钻研苦练舞艺,天仪这才判断出她的德行和能力,足以成为乐舞坊的女官。
“她死了。为了护着有天赋的小舞女,被那些兵活活刺死的。但是哪怕死,她都牢牢护着跳舞的四方台,没有让任何一个士兵踩到那个宝贵的台子。她不能白死。”金金以为自己经历过被掳,被辱和被杀之后,已经学会面无表情地面对。当小影在她脸上摸上一手眼泪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的心还是会跳动。
“金金,你做得很好了。”小影一手握着平衡木,一手抓着金金的手。“那就让它,成为你想要保护自己的武器吧。就算乱世当道,也不要忘了想要天下太平的心。金金,你最想做什么呢?”
金金闭上眼。“……活下去。然后,自由。”黑夜曜发着光,点亮了平衡木,上面开始长出繁重的花纹,像是守护的咒语。它化身成了巨大的簪子,触地较尖,手柄上化成团团簇拥的羽毛,像是包裹着节制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