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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主任今年四十五岁,正是外科医生的黄金期——经验多、精力充沛、能在手术中及时应对各种突发情况、手稳心稳,每年不知要挽救多少家庭与生命。
除此之外,他更是温白然见过的少数连家属心情都顾及到的医生。
知晓李渊时日不多的那段时间,周凛仿佛才是那个快死的人。
那时刘主任一有空就会来开导他,为他讲解脑瘤这种疾病的发展过程。人很多时候的恐惧都来源于无知,一旦理智接受了不可更改的事实,情感上自然会随着时间慢慢抽离。
不光是一个周凛,刘主任对所有来求医的患者都一视同仁。
每周三上午的专家门诊只有二十个号,但门诊的结束时间通常要到下午。
刘主任牺牲喝水的时间、上厕所的时间、吃午饭的时间,尽可能为每一位来院的患者提供更多的专业分析。在这身白袍的基础上,他的耐心与亲和让安慰的有效指数呈递进式增长。
“我门诊的患者不光有深江的,全国各地的都有。说来很惭愧,我的号挺难挂的,他们中有些人来一趟真的不容易。能治的我肯定尽量治,最怕看到那种没办法的,他们满怀希望的来,又满怀失望的走,那种表情和背影。。。。。。”
办公室里,刘主任摘下眼镜,重重叹了口气。
温白然也跟着沉默了下来。
知晓她现在公司的主要业务是服务于肿瘤患者,具体技术还不能立刻应用,目前处于困境状态。他想了想,还真的提出了一个新思路。
他们去了肿瘤科病房,刘主任指着312房间里的一位母亲说:“她女儿患的是脑癌。”
“和李渊一样。”
温白然一顿,往病房里看去。
三人间的病房,最里面靠窗的病床上躺着一个女孩,十八九岁的年纪,形容消瘦,眼窝深陷。
今天是个晴天,窗外有太阳,有云,有被风吹动的树叶。她望着被四方的窗户框起来的天,眼里隐隐有向往。
温白然看着她的样子不由感到心尖一揪,视线移向她床边身着素衣的中年女子。
母亲的身材和床上的女儿一样枯瘦。她手里削着一只已经几乎没有肉的苹果,贴着膏药的手腕有些僵硬,麻木地重复着削苹果的动作,死气沉沉的一双眼睛,只是看着就让人觉得无法呼吸。
“这姑娘是离异家庭,她妈一个人外面打零工把她供到大学,才大二就查出来了三期胶质瘤。母女俩跑遍全国,都说没希望。女孩儿已经放弃了,她妈妈不肯,辗转到我这。”刘主任低声说:“她来的时候比李渊情况还糟糕,跟我说知道治不好了,就是想给她妈一点安慰。我让她们回去好好度过最后的时光,她妈妈当场在门诊给我跪下了,我实在于心不忍,就把她收了进来。”
温白然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已经把苹果削到只剩核的母亲,没东西可削了,她才从空洞里醒过来,条件反射看一眼女儿,接着拿起另一只苹果开始削。
她的状态很有些古怪,看起来足够达到刻板行为的标准。
刘主任说:“其实很多时候患者本人已经接受了自己得病的事实,不肯接受的反而是家属。出于各种感性的理由,包括社会舆论和生活里的压力,导致他们无论是
选择接受还是放弃,都会陷入一个不被理解的怪圈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