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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走廊宽阔,地面铺着哑光大理石,男人在延迟的反射弧里遽然停下脚步。
徐徐转身。
轻易捕获一抹纤影。
女孩背对着自己。
长发披肩,发质柔顺蓬松。脖子上系着针织围巾,搭配宽松的白色毛衣。双肩包下面坠着别具一格的绒花挂件,走起路来摇曳生姿。看上去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永远清纯而乖糯。
错不了。
男人笃信自己不会看走眼,喉结轻轻一滚,当机立断追上去。
怎料,前边是个厕所。
也是女孩的目的地。
翟昱尴尬剎住步子。
很快,厕所里出来几个女性,抬头便撞见外面杵着一个有意朝女厕张望的男人。
翟昱不难收到她们的鄙夷信号,吸了一口气,装作没事人一样退后七八米远。
退到一个楼梯边。
止住。
刷到女孩转让音乐会门票的朋友圈后,他鸽了一群朋友,披星戴月赶回国。从丹麦到国内没有直飞航班,他接连跨国转机,耽误了两天时间,终于踏上有她在的城市。
没日没夜奔回来,他只在飞机上摄入几片点心,维持基本的能量消耗。
口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揣了一瓶喝了不到两口的矿泉水,他靠在楼梯边,拧开瓶盖,打发时间喝了两口润润嗓子。
摘掉偷窥女厕所的嫌疑人身份,伫立在楼梯边的男人墨发凌乱,穿一件套头毛衣,呢子大衣半敞。
于人来人往中漫不经心仰头喝水,慵懒,不羁,与医院的大氛围格格不入,却又异常养眼。
吃一堑长一智,他不再持续盯着一个方向,而是借助眼角余光留意动静。
五秒……十秒……二十秒……
近情情怯,重逢倒计时被拉长一秒,男人的心就收紧一分,过分压抑神经反而变得敏感。他忽然冒出一个疑问,万一他等候的目光被她发觉,会不会也被打上猥琐男的标签?
警觉到这一点,男人惆怅,不行不行。
喝完剩下的矿泉水,扔掉空瓶子。男人双手插进口袋,刻意低着头,降低存在感。
见到第一句话该说什么呢?好久不见?什么语气?
要不要自我介绍?
见到她男朋友该说什么?想到这座无法越过的大山,男人顿时不战自败,脚尖泄气地踢着楼梯边根本不存在的小石子。
良久,男人似乎找到理由说服自己。
他过来拿演唱会门票,嗯,理由很正当。
男人挺直腰杆。
熟悉的身影仍未出现。想不到女孩子上厕所要这么久,他刷新认知,身体动了动,余光蓦然照见沉浸式守株待兔却错失良机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