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府的事风言风语总有几句流传出来,便是极力瞒下裴攸失忆这事,也难免听说了带回来的佳人,甚得四公子的心。
阿芷赌下她,是势必让裴夫人记着救命恩人的情谊,嫡系如今就这一脉,定是要延续血脉,凭借现在的情分,做个姨娘,只要是安分的,有个子嗣傍身,将来也能站稳在裴府中。
而苏眠雪多少也要感激她的恩情,裴夫人这边拉拢不得,就由苏眠雪来。
“苏姑娘厨艺了得,之前在淮州我便喜欢她的手艺。”阿芷毫不保留地夸赞,“若是喜欢,苏姑娘得空也能请她去府上坐一坐。”
“苏姑娘做得菜味道的确好,这蟹酿橙可不好做。”
苏眠雪顿下脚步,又听见里边说:“苏姑娘事儿忙,怎能因我等口腹之欲,而麻烦姑娘呢。”
“听说四公子这些日子都在酒楼里头,四公子和县主不日便要成婚,苏姑娘心灵手巧,对公子有救命之恩,裴夫人好事将近。”
轻飘飘的几句话,轻得同天边的残云一般,久久挥散不去。
裴夫人不咸不淡:“长公主同驸马去了淮州,攸儿和县主的婚事,也该等长公主回来才对。”
“至于妾室,县主乃天横贵胄,裴氏忠于陛下,此事不得擅自议论,莫让县主多心,扰了清净。”
裴夫人不喜苏眠雪,为了裴府的未来,她能够等到县主诞下子嗣,等到十五年后,用着两位长公主的关系,去谋那至高无上的位置,让裴府重新登至高峰。
而苏眠雪便成了卡在两人中间的刺,惹了县主和长公主的不悦,她只怕会怪罪裴府,将她的苦心经营从此化为虚末。
“县主愿意容下她是县主大方,但我裴府也不能坏了该有的规矩,让县主寒心,皇家寒心,进门的事,也要到来年。”裴夫人笑意不及眼中,讥讽看着阿芷。
阿芷的算盘落空,强扯着笑,目送裴夫人离开,赶忙重新操持着这场宴会,转头一看,苏眠雪正在廊下。
冬日清白,她似一张撒了墨水的宣纸,对阿芷拜了下去,走到面前,出声询问:“夫人唤我来,是为何事。”
阿芷松下一口气,见她眉目间是等待,和其他侍人无异的寻常模样,让身边的人递了一个钱袋。
“再熬一熬,过了这月,春日便要到了。”钱袋里的份量不少,阿芷亲自交到她手上,“苏姑娘,回去吧。”
苏眠雪知晓,拿下本该属于她的这份银钱。
眉心拧起,动了动唇,却未有音量出,良久说:“多谢夫人赏赐。”
她不是可以操控的玩偶,她有自我的意识,也不会顺意而行事,她所拿得,皆是她本该拿的。
春日
她拒了裴攸,连着送去的是六百两银子。
可惜想通放下面子送去时,才从小厮口中得知他已离开长安,若是要等,便是下月。
她不愿等,也不愿再多纠缠,六百两银子,连本带利一同归还,所欠的人情在此刻皆为抵消。
等裴攸回来时,已是四月的时候,恰逢川州边疆一带云晟与大周的第一次交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