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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席话说的歇了几回气,方才说完。
林云有意劝长公主歇下,长公主却摇头:“今日不说,日后未必有机会说了。”示意白姑姑将人参泡的茶水递来,喝了一口,又接着道:“这公主府,将来必定是要还回去的,不过这一二年间,你们住,还是使得……”
她将府邸、财产等诸事交待清楚,便要打发林云和黛玉下去歇息。
林云道:“妹妹回去歇着吧,我今儿就留在这,陪长公主说说话。”
黛玉犹豫了一下,点头同意,只是出门时,叮嘱雪柳,让雪柳留下来:“若有什么事,赶紧打发人来叫醒我。”
她心里觉得不安,本应该留下,陪姐姐一同守着长公主,可又怕姐姐与长公主有私话要说,她留下,反而不便。
便是回了院子,躺在床上,也是翻来覆去,前半夜都不曾睡着,后半夜什么时候睡着的,竟然也不记得了。
等被人叫醒时,黛玉便知出事了——
“长公主病逝了!”
紫鹃说,雪柳打发了人来传话,她也顾不得许多,赶紧摇起黛玉。
黛玉忙起床,由着紫鹃服侍,匆匆换了衣裳,便赶过来。
林云哭倒在床前,双手死死握住长公主的手。黛玉只是看了背影,都觉得姐姐哭的好不难过。
白姑姑也忍不住落泪,说:“玉姑娘,你劝一劝锦书。该给长公主换寿衣了。”
黛玉也不知道如何劝,不过想起去年的事,上前拢住林云的肩,轻轻说:“姐姐,长公主说的对,她这是喜丧,姐姐这样,岂不是让她走的不安心?”
只是她自己说着,也泪珠儿滚落,这一年多来,她也受长公主照扶疼爱许多,若说长辈疼爱,便是外祖母,也不及长公主。一想起来,也忍不住呜咽。
她这一伤心,倒把林云给惊醒了,林云反而止住了悲伤,让白姑姑将寿衣拿来,她亲手替长公主换上。
然后吩咐人四处报丧。
说是四处,也只不过几家,宫里天子与太上皇处,昌远候府,以及几处宗亲。
进宫报丧的人很快回来了,太上皇打发了戴权来,天子则安排了夏守忠,宫中两大最有权势的太监都到了,领着一干子徒子徒孙,他们一来,并不托大,先问长公主府上的程管事,有商有量,让人搭棚遮窗,各种事情,倒不必林云操心。
昌远候府,李尚书与李夫人都亲自过来了,只比宫中太监晚了一步。
他们也带了人手来,李夫人更是带着次子李闻和小女儿李馨,直接在长公主府的一个偏院住下,有她出面接待各家来祭拜的人。说起来,她与长公主是妯娌,倒比林云的身份更合适。
巳时正,皇长子秦润便带着两个弟弟,亲自来了公主府。而礼部与宗人府两处的大人,则晚来半个时辰。
三位皇子上门来奠祭,一时之间,京中官宦与勋贵之家,还没送奠仪来的,都着急忙慌地打发人来。原来只打算派个家里管事来的,如今都派了自己家的嫡亲子弟,能跟三个皇子打个照面,说一二句话,自然是最好的。便是不能,也要将家里的姿态做的足足的。
种种心思,不一而论。
今日非休沐,官员们仍是上朝的、当值的,都要照常当差。
三位皇子留在公主府,帮着李夫人一起接待各家来送奠仪的人,他们自然不必给人磕头,只怕他们要磕头,倒要把人给吓坏了。林云穿了孝衣,李闻与李馨,都是长公主的侄子,一来便将重孝的麻衣穿在外头,与林云一道,给来送奠仪的人家磕头。
许多人家派来的人,即便并未在朝里捞个一官半职,可也是家里会处事的那种,如贾琏在外头,处理荣国府的庶务一样。他们自然不会真受三人的磕头礼,但要即时扶住,也是一门技术活。
如此一天下来,林云三人也磕了不少头,到了傍晚,三人的膝盖都肿起来。
谁让京里这些高门大户,一听三位皇子来了,纷纷都派了人来送奠仪。
宁荣二府来送奠仪,着实来的不早,快至午饭时间,贾琏与贾珍才匆匆带着奠仪赶来。倒不是他们托大,而是一开始没有准备,等贾母听到说长公主去了,忙叫人去采买奠仪,如此一来,便耽搁了时间。
若不是贾母做主,只怕这头一日家里上下都没有人想起来,长公主病逝,便是没有亲戚世交的关系,都该送这份奠仪。
贾琏与贾珍赶到长公主府,见到三位皇子都在,心里先是紧张了一下,随后又松了一口气。还好,他们来的不算晚,还有许多人家都未到。
贾琏与贾珍都是读书不行,做事圆滑之辈,贾珍与林云连面都没见过,倒也拉得下脸面,去询问接待处的管事,可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毫无意外,被客客气气拒绝了。贾琏厚着脸皮,来跟林云说:“林大妹妹,可有什么杂务,我能帮得上手的?”
林云摇头:“不必麻烦琏二哥了。宫中派了内监,朝里亦派了礼部的大人,宗人府的宗正也来了,府上事务,都由他们安排。琏二哥的好意,我心领了。”说罢,叫人领贾琏前去休息。
贾琏与贾珍不曾捞着与三位皇子说话,等到傍晚回府,贾琏赶紧到贾母处回禀了此事:“我们送去的也不算晚,想来三位皇子,应该不会在陛下面前说什么。”
贾母倒不认为自己家府里值得三位皇子在天子面前上眼药,不过如今元春封了妃,和这三位皇子的生母,自然也是敌人,这时候,倒有几分庆幸,元春才封妃不久,膝下无子,想来还不至于:“无事。皇子们不会在意这等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