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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母却托病不见,她年纪大了,说换季染了风寒,旁人也不能指责什么。
暗里,贾母却吩咐王熙凤:“两个老爷那里,倒不怕,他们都不堪大用,别人托到他们面前,也办不成事。只是内宅你在管,不拘这些犯事的人家,哪家来送礼,一概不收。怎么推脱,用不着我教你了。”
王熙凤忙说:“老太太放心,我省得。”
难得这么爱钱又爱权的一个人,这会子清醒的很,没有胡乱揽事。外头那些求上门来的,都被王熙凤几句话给打发了。
而事情,则发生在被贾母卸了管家权的王夫人身上。
还是等林云养好了伤之后,又拖了半个月,荣国府打发了好几次人来探病,恰好这么一桩事情撞在手上,林云才和黛玉过荣国府来,私下提醒贾母,贾母一开始还不相信:“不能啊。年后便是凤丫头管家,你们二舅母连家都不管了,哪里揽事去?”
林云笑着说:“金陵甄家,前天傍晚进的京,直奔府上来,送了八个箱子,直接搬进了荣禧堂。老太太要是不相信,不如现在派人去查检。只怕那八个甄家来的箱子,还在二舅母的佛堂里呢。”
贾母听了,先是生气,后是怒,随后吓出了一身冷汗。别说两个小姑娘没这本事派人来监视荣国府,就是有,也不至于到这份上,那这些事情,要么是天子,要么是长公主。不,不会是天子,真要是天子,只怕这事就搁着,等哪日看荣国府不顺眼了,便是秋后算账的日子。
那,就只能是长公主,长公主无儿无女,犯不着操这份心,但是长公主有过问禁军的权力,说不定,无意中知道了,这才派两个丫头来提醒自己。
这份人情,长公主自然是看在两个丫头的面子上,才送的。
贾母:“你们从哪知道的?”
黛玉:“老太太,别管我们从哪得来的消息,如今您快刀斩乱麻,处理了这事,说不准,还能掩过去。要是甄家的东西再多放几天,到时可就浑身长满嘴,也说不清楚了。”
林云:“天子下令查抄甄家的旨意还没明发,甄家就将东西送到了荣国府,老太太,你要是天子,你会怎么想?荣国府在朝堂上,连个能上朝的人都没有,怎么消息就那么灵通呢?哦,宫里,倒是有个侧妃娘娘。”
贾母又气又急,便要扬声叫人,黛玉拉住她:“老太太,别着急,事情发生了,现在处置,还得及。不过不能声张出去。我和姐姐到底姓林,不姓贾,老太太要处理此事,还是等我们走了。知道的人越少,才越安全。”
贾母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个道理,不过是事情太大了,她方才一急,便忘了:“你说的对。那箱子在家里,也跑不了。你们今天是来玩的,歇了午觉,等会儿和姐妹们一起去花园里逛一逛再走。”
二人点头,贾母这才松下了心里提着的一口气。
事情不急于一时,等林云和黛玉一走,贾母却立刻让人把王熙凤叫来,问:“最近甄家可有人上门?”
王熙凤一头雾水:“没有。老太太怎么想起问甄家来。这不年不节的,甄家远在金陵,怎么会派人来。”
处置王夫人
贾母冷笑:“自然是有缘故的。你先不要问,听我安排……”
王熙凤越听贾母说,脸色不由自主严肃起来,等到听完之后,连话都不敢多问一句,马上便去安排。
很快,她就知道,贾母不是无的放矢。
八个箱子,打开来,全是官银。
这要搁平时,王熙凤只怕眼睛都舍不得从这些银子上挪开,可现在,她却只觉得害怕。
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袭上心头。
她管家有半年了,不是之前事事需要向王夫人汇报,而是自己能做主,府里各处的管事婆子都听她的安排,门房等诸多要紧处,也都该换人的换了人,可是甄家悄悄来家里送了东西,她居然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想到这,王熙凤不由偷偷看了贾母两眼,老太太早就不过问府里的小事,可这样隐蔽的事情,居然连她都瞒住了,却没能瞒得了老太太。
老太太是从哪里知道的呢?
王熙凤不免细想起来,等想到今天林云和黛玉来过,不,这不可能,两个小姑娘,这府里不可能安插得了林家的人……
那就只能是老太太在不起眼但关键的位置上,放了老太太自己的人。只是这个人,或者好几个,不知道是谁。
她越想越偏,而王夫人,则一脸灰败。
小佛堂里抄出八箱银子来,不要说她没有冤,就是有冤,也说不清楚。
贾母脸色铁青:“你平时就是这么吃斋念佛的。敬菩萨的地方,暗里存放来路不明的银子,你可真是一心向佛啊!”
王夫人动了动嘴,几次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终于理好思路,说:“老太太,我也是看在甄家与我们是老亲的份上,想着不能见死不救啊。”
贾母:“你怎么救?拿这一府上下三四百口人的命去填?”
王夫人一脸委曲:“她们来的婆子,是甄应嘉夫人的陪房,说好了,这些银子,只暂时存放,将来他们或有人逃出生天,便派人来取。要是十年之内,无人来取,便让我们自行安排。”
“哦,所以你就想着收了银子,到时用了,也没有人来要,是不是?”
王夫人低下头去:“老太太,不是我眼红这点银子,属实是家里官中的银钱不多了,如今眼看着元春要封妃了,以后是一宫主位,没有银子,在宫里如何打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