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田管事忙说:“两位姑娘已经准备好了,只等候爷来,便可动身。”
陶衍:“劳管事通传一声,如今天气炎热,陶某就先不进去拜见两位姑娘了,之后一路同行,寻了合适的机会,再拜见两位姑娘。”
话音刚落,林云和黛玉早得了通传,已经从垂花门出来,上前来拜见。
只是这一见,林云十分惊讶:“你不是那位……”
她进京时,在天津卫泊船时,买下了王雨王燕一对兄妹,最开始出头的人并不是她,当时的情况下,她觉得那个出头的年轻公子直接给这对兄妹银子,只怕反而会害了这对兄妹。
陶衍显然也认出了林云,拱手:“林大姑娘,当日之事,陶某还未向你道谢呢。”
林云忙说“不敢”,她当日可不知这位公子就是云阳候,心里还嘀咕过,果然是富家公子,只怕不知市井行情,冒然给银子的事,着实不聪明。嘴上却一边给黛玉介绍,黛玉这才向陶衍行礼。
陶衍当日就知道了林云的身份,不过也并未放在心上。他当时是奉旨,暗中突访天津卫,想的是查一个当地官员的措手不及。
如今再看,林家这两个姑娘,一个大方,一个脱俗。林大姑娘之前打过照面,也就罢了,不想小的林姑娘虽然看着弱风拂柳,但说话也毫不扭捏。
陶衍虽知林如海乃探花出身,娶的又是国公府的嫡女,林如海远在扬州,掌两江两淮盐政,得天子倚重,自不必说,如今见到两位林姑娘,似乎也可以想象那位林大人,虽是文人,只怕也有雷霆手段。
只是这么厉害的一位能臣,可惜了!
林云:“这一路还要劳烦云阳候,我姐妹二人却无以为谢,只能口头上致意了。”
陶衍:“林大姑娘客气了。一路同行,互相照应,称不上劳烦。若途中有什么不便或需要,两位姑娘请不必顾虑,直接派人来说便是。”
林云并未推辞,一口答应下来:“好,那就多谢候爷了。”转头对贾琏说,“琏二哥,辛苦你了,这一路我们便紧跟着云阳候的行船,不好拖累。”
贾琏:“林大妹妹放心,此事老太太早吩咐过了。你和林妹妹只管安心坐船便是。”
黛玉与林云都做好了吃苦的准备,只怕云阳候公务在身,行程很赶。不想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从京中到通州登船不提,便是登船之后,一路进发,也不过比林云进京时略快一些,只在白日里行舟,每到一个大的州府码头,云阳候还特意派人来,问二人可要上岸歇一歇。二人自不愿给人添麻烦,每每都婉言谢绝。即便如此,云阳候还是安排在沧州、临清和济宁三处泊船靠岸,叫人订了客栈,让她们能歇个好觉。
七天之后,船抵达扬州,林云与黛玉还未下船,便看见码头上的管事林安满身素缟,能让林安身着素缟,只能是林如海出事了,黛玉一见,当即怒极攻心,吐了一口血。
林云虽然同样惊慌且不敢相信,但现在黛玉这样,她便强令自己不能乱了,一定要镇定下来,一边扶着黛玉下船,一边问:“安伯,我离家时,父亲身体尚好,可是出了什么事?”
林安老泪纵横:“老爷巡视盐务,在金陵遇刺,当场……当场身亡……”
陶衍这时已过来:“两位姑娘,事情复杂,还是先回去再说。”这话一说,可见他是早知道了。只是这个时候,不管是林云还是黛玉,心里慌乱,都无人思索这句话。
陶衍一边问林安带来的马车,自作主张,安排起来,倒把贾琏这个正经的亲戚与兄长给搁在一旁。
贾琏也不是不知道应该这时候自己要站出来,只是云阳候已经做主了,他不愿多事得罪云阳候,便示意荣国府跟来的小厮等也听从安排。
陶衍这一通安排,很快一行人便离了码头,往盐政司官邸去,只留下小厮伙计等人,在码头卸货的卸货,装车的装车。
身死
盐政司官邸里,满目白色。
淮扬上下官员,早已陆续拜祭过。如今守在官邸里的,除了盐政司的几个小吏,便是林家的奴仆,并无旁人。
若不是林云一路宽解安慰,又给黛玉打气,黛玉只怕早晕过去了。
马车驶入官邸,停下,林云扶黛玉下车。
灵堂布置在正堂,极为隆重。
陶衍与贾琏祭拜后,由林忠引至外院,姐妹二人扶棺拜祭后,则入了内宅。
外头如何安排,自然是陶衍主导。随他南下的官员,贾琏并不识得,只听对方安排了两名官员,说:“林大人忠心耿耿,陛下惊闻噩耗,也是伤心不已,你二人与林管家商量,务必把林大人的身后事办得风光些。”
贾琏便是有一肚子的主意,此刻也只得收起来。
内宅里,林云叫了林安来,细问情况。
林安不敢瞒,将林如海在金陵遇刺之事一一说了,道:“老爷撑着一口气,回了家,吩咐完老奴,才敢咽气。”
亲自去取了一个匣子来,交给林云:“老爷说,姑苏族人,到底远了,出了五服,不好麻烦人家。老爷便给大姑娘立了一个女户,除了上缴朝廷的,余下五分家产,一半给大姑娘,一半给二姑娘。至于太太的嫁妆,则悉数留给二姑娘,作个纪念。老太太当年的嫁妆,则给大姑娘。”
林云将匣子交给雪柳:“家产嫁妆等财物,都是身外物。父亲去之前,可知朝廷安排人来?”
林安点头:“老爷知道,吩咐老奴与林忠,不管天子安排谁来,见了天子钦差的腰牌,便将盐政上的账本与林家的账本交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