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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好了,女婿派人来接她了,你们是不是高兴了,终于如了你们的愿?”
贾母没有点名,可在场的人,谁不知这话骂的是谁呢,当家主母是王夫人,管着内宅的是王熙凤。
王夫人木着一张脸,油盐不进。王熙凤可就比不了她这位亲姑妈,脸色变了又变,到底没敢吭声,低下头去。
一听这话,贾赦可就高兴了:“老太太,外甥女儿受了这么大的委曲,我可是头一次听。”
“我住在隔壁,邢氏也不管家,对这些可是一概不知。府上的事,外头是二弟在往来,家里内宅,可是弟妹当家,出了这样的事,自然要问一问二弟和弟妹。就是琏儿和他媳妇,也从来不听我们的,外头都说,他们两口子是帮着二弟和弟妹打理家业呢,他们不像我的儿子和媳妇,倒像是老二和弟妹的。”
邢氏连忙附和:“是谁黑心烂肚肠的,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了,连我都知道,姑爷借着三节两寿走礼,加塞的东西可不少,别说外甥女儿要点燕窝熬粥,就是把燕窝当饭吃,也花不完姑爷加塞的那些礼的……”
邢氏的话只差没点明说是王夫人苛刻了黛玉,贾政的脸色十分难看,他素来不管家里的庶务,府上的人情往来,都是交给贾琏打理的,更甭提内宅这些事,他虽对黛玉这个外甥女没多少情分,可也从来没想过王夫人会苛刻黛玉,此时简直是被人扒下脸皮来,满腔怒火看向王夫人:“太太,我真没有想到,你居然这样对待外甥女儿,你真是……”
贾政自诩君子,脏话是骂不出口的,横眉冷眼,就是他怒到极致厌烦到极致的表现,毕竟王夫人是他的发妻,不是晚辈,这要是换成晚辈,大概他就要抄板子,直接打人了。
王夫人看见邢夫人要开口,知道自己再不说话是不行了,这才说:“老太太,这些事情,儿媳妇是真不知道啊,就拿燕窝那事来说,也是您发落了药材库的管事,我才知道有这样的事,回头便跟凤丫头说,家里各处的下人都要敲打敲打,上上下下几百口人,可不能再出这样的事了。更甭提下人编排外甥女的话,老太太您也知道,府里下人多,口舌是非就多,又都是瞒上不瞒下,平素都是凤丫头在管事,不过是大事上找我商量,一起拿个主意,我要知道了有人编排外甥女儿,肯定再把人给打一顿,发卖出去了。”
这一气儿的话,说的那叫一个顺,平时还说她口笨,王熙凤听得都忍不住偷偷抬眼看了好几次,心里又是吃惊又是生气,这些事情,哪一桩不是她这个好姑妈整出来的,这可好,几句话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她成了管家理事的人,都是她的错了?
邢夫人再怎么讨厌王熙凤,觉得王熙凤不把她这个婆婆放在眼里,可比起王熙凤来,她这个大太太,原本该管家的,可这权力却被王夫人夺了去,因此看到这个机会,哪舍得放弃,颇有为王熙凤打抱不平的意思:“二太太这话说的好没道理,凤丫头管家,不过是分派婆子、丫头们差事,凡是要做主,支银子、取药材、发月钱,哪一桩事,不都得向你这个当家太太汇报,你要不点头,她敢做什么。”
“府里的丫头婆子们,哪一个不是心明眼亮,编排外甥女儿的那些话,不都是薛家太太带着一双儿女住进了梨香院之后,这才传出来的?”
“说起梨香院,我又想起来一宗事,当初老太太说接外甥女儿来,凤丫头提过一嘴,是不是把荣禧堂东边的畅和院收拾出来,给外甥女儿住,结果没了下文。外甥女儿来了,老太太一看连屋子都没有收拾,只好将外甥女儿安置在碧纱橱,这才保住了我们府上的脸面。我后来问了一嘴,不就是你嫌单安排一个院子,又要增加不少婆子丫头,没的白白添不少花费,没同意的,这事儿,不知道二老爷知道,还是不知道?”
两房相争下
贾政方才便被气的不轻,现在又被邢夫人这个大嫂当面点名问到,才知道当初还有这么一出事,王夫人连一个住的院子都不给黛玉,理由居然是嫌花费银子,这简直是直接抽贾政的脸。
他素来十分在乎脸面,甭管对黛玉有多少舅甥情分,但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就是不能接受的。此时怒目相视,盯着王夫人:“太太,原来赵氏说你苛刻庶子庶女,我从来不信,因此一直不曾说过你,没想到啊,没想到,外甥女儿来家里,妹夫一年三节两寿走的礼,便是十个外甥女儿,也足够花了,你连给外甥女儿一个院子住,都要苛刻,看来赵氏说的话并不是冤枉你了!”
贾政简直想仰声长叹,换成贾赦,对邢夫人这样不满,只怕早骂开了,甚至一脚踢上去,可贾政是一个迂腐到古板的人,哪怕被王夫人的所作所为气的涨红了脸,也做不出动手的行为来。
邢夫人赶紧说:“我就说嘛,二老爷知道了,必定会生气。哪有当舅舅的,会不疼自己的外甥女儿。就是我们老爷,也在我面前叹过好几回,可到底我们不当家,也说不上话。老爷更不好过问内宅的事,我这个大太太,平日里都在东院,对这边的丫头婆子们呢,也管不到,偶尔听见了闲话,便敲打一二。就说那编排林丫头‘一草一木’都用家里的闲话,我也听了一耳朵,回头便敲打了东院的丫头婆子,这才知道,这话说来说去,是哪里传出来的,原来是二太太的陪房周瑞家的说出来的,又有梨香院那边的撒了钱,下面的小丫头、粗使婆子见钱眼开,可不就越传越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