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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话,苗诗文的脸瞬间便绿了一下。
她看着赵明远,不愿意相信他说的话,着急出声道:“赵老师,不可能吧,这样的包浆和沁色,以及莹润的手感,还有过水也出了灰,怎么会不是古玉呢?”
赵明远站到岑岁面前,“岁岁给我倒杯水。”
等岑岁把水倒过来,他接过杯子一边喝水一边说:“你才接触过多少古玉,能看出来什么包浆和沁色,这两点是极其难判断的,如果仿得好,没有几十年的功夫,根本看不出新旧之间的细微差别。”
说着话又转头看向岑岁,“我这匆匆忙忙地赶过来,先让我好好缓口气。岁岁你是怎么看出来是新玉的,你说出来我们听听,就当交流学习了。”
岑岁一直都是气定神闲的,玉坠过水出灰的时候,她也完全没有一丝慌乱,现在赵明远已经把结论抛出来了,她自然更是不慌不忙。
她看着赵明远应了一声“好”,然后转头看向苗诗文,微笑着说了一句:“诗文学姐,非常不好意思,今天可能要换我来让你心服口服了。”
苗诗文阴着脸屏着气,刚才的得意嚣张全都没有了,只剩最后的倔强。
她想撑着底气说点什么,但赵明远的话已经把她的自信击碎了,她根本不敢再说大话。
苗诗文没说话,倒是看热闹的大叔出声了,冲岑岁说:“小姑娘,那你倒是快说说看,让我们都心服口服。这包浆沁色和出灰,以及这块玉身上的质朴感,就像是古玉。”
岑岁看一眼那个大叔,又把目光收回来看着苗诗文,开口道:“刚才赵老师已经说了,灰质层也是造假的。过水出灰确实是鉴定古玉的一种有效方法,但造假的人不是傻子,玩造假的那些人,不少时候比我们搞研究的可超前多了,个个都是顶尖人才。哪次不是人家的造假技术先出现在市面上,我们发现了伪劣假货,才又开始研发新的鉴定技术。他们做研究是为了造假牟利,我们做研究就是为了打假。”
苗诗文看着岑岁的脸,连自己的呼吸也找不见了。
好半天,她勉强开口说了句:“你怎么知道这是真灰质还是假灰质,你连玉都没看,你有高科技透视眼?不但能透视灰质,还能自动分析出是不是造假的?”
岑岁笑一下,“我没有高科技透视眼,这个玉的包浆做得确实很不错,打磨得很好,看着莹润厚重,很迷惑人。但造假造得再怎么好,也不能百分百还原古物包浆里内敛沉稳的光韵,那可是几百年沉积下来的东西。伪古玉,包浆做得再好,还是会或隐或现地泛出一些贼光。”
苗诗文没忍住笑了一下,但表情并不放松,“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第一眼看过这个玉坠,就看出了包浆里泛出来的贼光?”
岑岁不谦虚地点点头,“听起来好像有点狂妄,但确实是。”
苗诗文根本不相信,屏气盯着岑岁说:“别逗了,赵老师说了这玉不旧,你就说包浆有贼光,倒是会钻空子。没有几十年眼力辨别不出来的东西,你说有贼光就有贼光?”
岑岁不动气,拿起玉坠和放大镜,把玉身仔细看了一遍。
看的时候她慢慢说:“包浆泛贼光你不信,那就再说说沁色。古玉会有沁色,是因为在土里埋了很长时间,本身的微量元素和土里的一些矿物质发生反应,就产生了颜色变化。只要有沁色,就有沁门。这个玉坠的沁门,在小童的脑壳后面,是仿的钙化。”
沁门是古玉和土壤中其他物质接触,发生颜色变化的地方,一般不是有绺裂,就是玉质酥松变散了,也就是钙化了,钙化的地方会变白。
苗诗文看过那个沁门。
听岑岁这么说,她又僵硬地笑一下,“仿钙化?你怎么看出来是仿的?”
赵明远这会早找地方坐下来安心喝水去了,看热闹的人却都往前凑了凑,尤其那个大叔,凑到岑岁面前,盯着她放大镜下的玉料酥散部份看了一会,然后说:“看不出真伪。”
岑岁放大镜不动,耐心开口:“仿钙化是人为火烧出来的,很浮浅,仅仅是表面一层,而真正的钙化是从里到外有深度的钙化,你们仔细看头发刻线的底部,里面的玉料没有发白。很细节的东西,要非常仔细才能看得出来。”
听到岑岁这么说,那个看热闹的大叔,脑袋都快钻放大镜里去了。
他盯着镜下玉料看了一会,惊叹出声:“看到了看到了,小姑娘说得没错,确实只有表面一层有酥骨,里面没有酥骨。”
这种玉器和瓷器的钙化现象,俗称又叫酥骨。
因为材质变得松软易散,像酥化的骨头。
苗诗文嘴唇微抿,也看到了放大镜下岑岁所说的现象,嘴唇都快颤起来了。
她气息已然整个乱成了一团,连出声说话的方法都找不到了。
下面根本都不用再说了,这就是铁证了!
真古玉的钙化沁门不是这样的,那是从内到外的!
可岑岁没打算停下来,她把放大镜放下来,特意把玉坠捏在苗诗文面前,继续说:“沁色和包浆一样,确实是考验经验和眼力的东西,说出来有点玄乎。但我还是要告诉学姐,这块玉的沁色虽然深入肌理,但我就是能看出来,它沁色不够浑然天成,就是一块做旧了的新玉。”
说着放下古玉,“最后,玉器摹古从古代就有了,人工作色开始于宋朝,为了仿造古玉,工匠们琢磨出了人工作色的方法。明朝以前的人工作色,行话里叫‘老提油’,明朝以后的,叫‘新提油’。如果是宋朝的老提油,倒也是个宝贝,因为年代久远,老提油和自然沁色已经很难分辨了。但是这一块玉坠,连新提油都算不上,就是一个现代伪古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