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溯陡然沉了面色,额头青筋紧绷。
“陈崖落是真正的沈家嫡子,自然要认祖归宗,至于你……你这个伪造品,凭何插手沈家的事?”
不愧是最熟悉他的人,深知他此生的痛点何在。
寒意直入骨髓,夹杂着滔天的怒意。
良久,他抬起头,嗓音粗噶,问道:“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燕洄艰难地开口道:“没有好处,只是想这么做罢了,襄王是暴虐残忍的叛党,人人得以诛之,你继承了他的血脉,日后亦是个恶贯满盈之人。”
沈星溯剎那间动了真怒,手掌握住她细瘦的脖颈,摩挲了几下后,竟见她面上绽出一抹笑意。
陡然回过神,沈星溯觉得自己真是糊涂了,竟被她三言两语撩拨情绪。
她明显有意惹怒于他,自己竟着了她的道。
沈星溯将她掼于榻上,几番挞伐,床榻剧烈晃动,夹杂着女人细微哭喊,最终归于平寂。
沈星溯泄了火气,将无力喘息的人揽抱到怀中,感受着余韵缓缓冲刷着身体。
半晌后,沈星溯睁眼,吻去她面上的泪水,咬了咬她的下唇,含着嘲弄笑意道:“你苦心筹谋,可惜都要落了一场空。陈崖落就算信了你的话,回到沈家,他也无颜面对沈家人,你催促他与亲人团聚,无异于在他的伤口上撒了盐粒。”
燕洄惊诧侧眸,却当他在蓄意挑拨,抽离了视线,平静地望回帐顶。
沈星溯格外好心地为她解释道:“华潭寺是东厂的势力,明面上为香火旺盛的寺庙,其实暗布眼线,监视京中的达官贵人。”
“而陈崖落自然也不是普通的僧人弟子,他听命于东厂,专为东厂在暗中铲除异己。”
“杀人无数,却佩佛珠,哼!”
“还要我为你解释曾经颜无恒与沈家之间的深仇吗,用不用我继续说下去?”
燕洄似乎感知到什么,猛地看向他,哀求道:“你别再说了,住嘴住嘴!”
沈星溯按住她乱挥的双手,偏不如她所愿,缓缓说道:“陈崖落趁沈家落难,奉命潜入沈家,亲手杀了沈崇山。”
“哈……不知他在得知自己竟杀了亲生父亲后,心中作何感想?”
沈星溯锋锐的眉宇舒展了些,愉悦地笑道:“还觉得相隔十六年之后,就能随意修复这一切吗?”
“恐怕陈崖落恨不得杀你而后快。”
沈星溯摸着她的脸,笑道:“若我晚来一时,你早已成了他的刀下亡魂,要怎样感谢我呢?”
燕洄木怔双目,唇瓣翕动,重复着他方才剜心之语。
难怪陈崖落得知真相后,竟会那般难以接受。
他十六年来寻亲未果,却在得知身世后,发现亲生父亲竟早已死在自己手上。
而这一切的罪果,都是她一手酿成。
无可挽回的一切因果发狂地碾压着她,那些曾经深埋于心的愧意与悔恨,加倍地侵蚀着她,直至体无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