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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的病怕是难好了,不过御医说虽不能让圣上恢复从前康健,倒也能用药维持现状。”
梁承基紧握着拳头,望着景帝的目光流露出担忧、惧怕、心疼的复杂情绪,听到颜无恒的话,目光躲闪了一瞬,低喃道:“能保住父皇的命便好。”
“缀月宫的人我都叫人严加看管起来,必不会让旁人得知那事。”颜无恒慢悠悠地挑起床帐,将景帝半阖目的脸完整露了出来,“只是圣上是亲眼目睹了那一幕,若是御医妙手回春,让圣上醒转过来,只怕到时会血流成河呀……”
梁承基的脸上迅速掠过惊颤、恐慌的神色,只是到底还不能下定决心。
案上火烛燃到尽头,蜡油堆迭如山。
颜无恒漫不经心地单手撑着桌面,另一只手则忽然掐灭了那豆大的火苗。
屋内顿时陷入了昏暗。
梁承基不适地眨了眨眼,回过头,恰赶上颜无恒换了一根崭新的火烛。
眸底倒映着那窜高的火焰,冉冉升起的青烟,以及被随手丢弃的残烛。
“父皇病重,若要危及性命,也是常理之中。”梁承基别开了眼,苦涩而疲倦地轻声道。
颜无恒扶着火烛的细白手指缓缓松开,继而绽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颜,“若殿下不嫌奴才愚钝,奴才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梁承基闭眸点头,不忍再看榻上枯槁的病体,拔腿向外走去。
颜无恒却忽然出声叫住了他,“殿下,不知那阮贵人如何处置才好?”
梁承基脸色怪异地踌躇片刻,干涩道:“就先暂时看押起来,左右她也兴不出什么风浪来。”
果然是个优柔寡断的,难成大事。
颜无恒在背后嘲讽一笑,却也应了下来。
缀月宫前一派凄凉,落叶无人打扫,在风中打着旋乱飘。
几个把守宫门的侍卫佩刀而立,皆神情肃穆,眼珠不错地看着大道。
阮宁蕙独自坐在寝宫内的美人榻上,百无聊赖地用手抚摸着毯子上的流苏。
灿烈耀目的日光倾泻而入,照着博古架上各色珍宝,真真华光溢彩,美不胜收。
屋门忽被人敲了三下,阮宁蕙恍若未闻,依旧看着那些她竭尽全力换来的奢华器物。
她知道,无论她是否有回应,外面的人都会按自己心意行事。
果然,虽无人回应,那殿门依然被推开了一条细缝。
一名眼生的小太监缓步而入,自怀中掏出一只细颈长瓶,恭恭敬敬地双手呈递到阮宁蕙面前。
阮宁蕙绷紧了神经,按在引枕上的手掌轻颤,“是……是圣上醒了?!”
小太监抬眼,看到阮宁蕙眼底大片的乌青,竟是重重脂粉都压不住,如实回道:“圣上如今还昏迷未醒。”
阮宁蕙挺直了腰背,捋了发丝冷笑道:“是颜无恒叫你来的。”
语气甚是笃定,已料准了落井下石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