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镜梳妆时,她发觉在这群丫鬟的精心调养下,自己长及腰间的乌发宛如上等绸缎,闪耀着盈盈水泽,愈发衬得双颊红润清透,气色绝佳。
下人们大抵会在暗地里唾她得了便宜还卖乖,锦衣玉食、穿金戴银地供养着,偏生摆出一副活死人的面孔,不知主子瞧上她哪点。
夜幕降临后,会难捱一些,但也勉强可以忍受。
就在燕洄已习惯了这样沉默下去时,莺儿重新出现在她的面前。
莺儿的模样与她的嗓音一般脆嫩,梳着双平髻,两颊圆润白嫩,天生便让人生出亲近之意。
她双眼噙着泪跪在燕洄面前,手足无措地求得原谅。
她能顺利无阻地进到这屋中来,自然是有沈星溯的默许。
可这一遭又是何用意?
燕洄虽无感,到底还是软了心肠,定睛注视了她一会儿,自榻上起身,伸臂将她扶了起来,开口说了这些日子里的第一句话:
“我从未怪过你,又何来原谅?我知道你迫于无奈才出此下策,不用过多解释。”
莺儿眼睛瞪得大大的,异常的明亮。
她似乎没想到燕洄这样轻易地谅解了自己,连连磕头谢恩,抬起头用袖子擦了眼泪,破涕为笑道:“奴婢牢记姑娘善心,只盼日后还能留在姑娘身边伺候,只是主子要将奴婢遣回老家,不知姑娘能否为奴婢美言两句,让奴婢留下做些粗活也成。”
莺儿首尾两端,燕洄实不愿再用她,故而轻轻摇了头道:“我这处人手已足够。”
莺儿如遭雷击,眼神霎时灰败,垂头丧气地走了出去,那模样甚是怪异。
当夜沈星溯来时,似乎穿的是官袍,不待燕洄细看,他已匆匆解了衣裳,掷于黄梨木的屏风上,手一推,压着燕洄上榻。
如仇敌般的两人,却相拥缠绵,本就是一件极其可笑的事。
相隔的沟壑被冰冷河水填满,遥望对岸,沈星溯不再尝试无望地伸手,企及她的垂怜。
而是干脆利落地直接拉她入河。
看她无助地在水中沉浮,被迫将自己当做世间仅有的依靠。
沈星溯早已看透,按着自己心意行事才是真。
封闭而局促的空间、潮热的气息以及混杂怨恨与不甘的视线。
都密不透风地包裹上来,让燕洄喘不过气。
从负隅顽抗再到平静接受每场粗暴的对待,燕洄很快就说服了自己,一定还有办法,只要活下去,活到回家。
莺儿白日里的身影忽地闪过,燕洄想起那个无足挂齿的请求。
一丝沁凉压在后颈,沈星溯微微一顿,意识到燕洄吃力地回应着他,不再推拒,快意酸爽陡然灌入四肢百骸,轰然在脑中炸响。
酣畅淋漓地结束后,沈星溯不屑与她温存叙谈,反手挥开床帐,正待离开时,撑在被褥上的手指却被人勾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