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溯挂念那日马房中的事,不会那么轻易绕过她,今日的折磨恐怕也只算个开端,
燕洄叹了口气,将水泼到地上。
现下她只想回房换了一身干燥衣裳,然后好好睡上一觉。
这几日她未得一时片刻的清闲,才将屋子收拾得能住人了,今日又被长荣唤去当差。
被当牛做马地使唤了一天,又不能有一丝怨言,燕洄身心俱疲地仰面躺在硬板床上,几乎是刚一合眼就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门板被人大力拍着连连震颤,抖下一地的墙皮。
燕洄挣扎地自梦中醒来,披了外衣将门打开。
长荣一脸怒意道:“叫了半天门才开,你耳朵是聋了不成?”
燕洄逆来顺受地低头道:“方才睡得沉没听到,不是有意慢待。”
“好啊!你倒悠闲,自己先睡下了,当自己是千金小姐不成?”长荣斜睨着她冷笑道:“我不管你从前在太守府如何偷奸耍滑,入了咱们二爷的院子就得给我随时竖起耳朵听喝。”
燕洄刚一睡醒就被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吸了吸鼻子低声称是。
长荣瞧她态度倒还恭敬,吩咐道:“你今儿去值宿,夜里头机警点。”
“值宿?”燕洄叫苦不迭,哀求道:“可是我白日里也一直在二爷房里伺候着,才睡下没多久……”
长荣已走到台阶下,见她竟有拒绝之意,歪头在地上啐了一口,“趁早甭跟我讨价还价,坏了规矩可看我怎么罚你。”
夜幕降临,冷气泛上心头,燕洄鬓发微松,苦着一张脸答应了下来。
第09章第9章
燕洄收拾利落后就匆匆往正房赶去,路过雕花窗跟前时,听到纸张细响,侧目向内望去。
只见沈星溯沉眉敛目坐在书案前,一手拢袖,一手提笔在纸上细细描画着,神情极为认真。
下一瞬,他手中动作一顿,眉尖微蹙。
燕洄以为他发现了自己偷窥,心神忐忑地等待责骂。
直过了半晌都没其余动静。
燕洄壮着胆子再次看去,发现沈星溯仍是盯着面前的画纸,悬笔犹豫不决,潋滟的眼眸中多了层薄薄的雾气,竟有恍惚追忆之态。
燕洄不敢再看,放轻了脚步进房,看到外间还候着三四名眼生的小厮。
内间传来撂笔的一声脆响,小厮们井然有序地鱼贯而入,有端着银盆清水,有奉上丝绸寝衣,还有为沈星溯宽衣的。
燕洄调转视线,面冲外,耳边是窸窸窣窣的换衣动静,眼睛盯着浓重夜空中的繁星弯月,困意未消,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