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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来防止血液喷溅的被褥已被濡湿,开出点点艳红的梅花。
燕洄小心翼翼地跨过,钻出床帐后,她低头仔细地检查了自己。
待确认没出纰漏后,她清了清嗓子,扬声道:“倒水来!”
外屋的莺儿美梦正酣,迷迷瞪瞪地应了一声,趿拉着鞋敲门进屋。
燕洄坐在桌前,低挽乌发,衣襟微敞,肩颈处满是暧昧红痕。
莺儿不敢多瞧,挪开视线走到桌前,添了热水。
“等等!”燕洄叫住转身欲走的莺儿,“你跟我来。”
燕洄似是一夜未睡,嗓音喑哑,她自有孕后不思饮食,单薄的月白纱衣穿在身上显得空空荡荡,透光瞧去,腰身纤细婀娜。
莺儿忐忑地向床榻位置瞥了一眼,罗帐扣着金环,掩得紧密,里面没透出劝阻的声音。
她只好放下水壶,跟上燕洄的脚步。
屏风后搁着一只蓄满水的浴桶,燕洄正指着那桶底不满道:“莺儿你瞧瞧,干活的人偷懒,掉进去个脏东西,该不该罚?”
莺儿心下一惊,紧走两步趴到桶边向水底望去。
燕洄挪动脚步,无声无息地站在她身后,浓密长睫低垂,看不出情绪。
莺儿聚精会神地瞧着满桶清澈的水,几乎找花了眼,疑惑回头道:“燕姑娘,奴婢没瞧——!”
一只湿冷的手出其不意地伸来,按住后脑,将她直接按到水下。
莺儿下意识手脚并用地扑腾起来,水花四溅。
长袖中划出一柄尖刀,燕洄反手接住,紧握刀柄,俯身将刀尖捅入了莺儿的喉咙。
大量鲜血涌出,满桶的清水肉眼可见地变了粉红。
燕洄的手抖得厉害,她看着那拦腰趴在桶边的人,不可思议地用力捂住了脸。
整个人佝偻跪下,无声哭嚎。
这两把尖刀是用来削竹篾的,貌不惊人,实则锋利无比,割开血肉不费吹灰之力。
她借着制纸鸢的机会,趁人不备,偷藏了两把在身上。
没想到都派上了用场。
等燕洄直起身子时,已摒除了所有情绪,她快速剥了莺儿的外衣,换在自己身上。
她走到桌前,提壶倾倒,清水兜头泼洒。
酝酿了怒火,她将空空如也的水壶用力扔在地上,发出“当啷”巨响。
“蠢奴!你想烫死我吗?连这样的事都做不好,还不快滚出去!”
院内守卫听到屋内怒骂,已经习以为常,并未当回事。
燕洄在有孕之后,性子大变,一改往日柔和宽厚,变得吹毛求疵,喜怒无常。
他们同情地看着推门出来的莺儿,看她浑身湿淋淋,发尾还在往下淌水。
对于一个小姑娘来说不异于当众出丑,她狼狈不堪地捂住脸,呜咽跑远了。
自入冬后,一日冷过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