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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人竟都被统一了口舌,梁承基脸色愈发难看,猛地将桌上物事通通拂落在地。
青花釉的笔筒壁厚,只摔出一道裂纹,“骨碌碌”地滚到了门口,被一只细白的手拾起。
那条裂纹横亘于山水图之上,竖劈了那高山成两半,喻义实在不详。
颜无恒摇了摇头,将笔筒归于原位,这才安抚梁承基道:“陛下何故生了这么大气?”
“都是……”梁承基停了话音,见颜无恒故作认真地微微俯身,而面上却无一星半点对帝王的恭敬。
他忽然意识到,颜无恒此行竟无人通传,就这样若无其事地走了进来,连象征的跪拜礼都未做。
“是不是你这狗奴才?”梁承基指着他诘问道:“朕可记得不曾允你秉笔朱批之权,你竟敢坐在朕的御案前?”
地上七零八碎的躺着纸笔墨砚等物,而梁承基又气得脸色涨红,两旁宫婢太监早骇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而颜无恒却若无其事地躬下身,拾起一本奏章,呈递到了梁承基面前,说道:“陛下不要动怒,所谓气大伤身,请容奴才为自己辩白。”
“朝政繁急,奴才昨日连遣二人欲禀告陛下,怎料这两人粗笨愚蠢,惹得陛下不喜,奴才只好先代为处理,想着待今日陛下起身后再行请罪。”
梁承基面上一僵,忽然回忆到了一些零碎的片段。
昨夜他在榻上极尽欢乐,确实有两名不知死活的小太监非吵着要见他。
被生生煞了风景,梁承基毫无耐心听两个奴才说什么,直接命人将其拖出去掌嘴,落得清静。
殿内氛围肉眼可见地凝固起来,梁承基面上青一阵红一阵,气噎但又不想草草了事。
颜无恒偷觑着他反应,“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地恳切谢罪,将姿态放得极低,给了梁承基台阶,这才略直起身子对手底下人斥责道:“一群没眼力的,面对圣威便吓破了胆,通通成了锯了嘴的葫芦,还不快上前收拾干净!”
话毕,颜无恒卑躬屈膝地将奏章呈到梁承基面前。
梁承基睨着他这副奴才样,哼了一声,这才正眼向奏章上看去,发现不过是御史的庶子与人起争执,将其当街打死,原也是个御史家风不肃,依律惩治便罢了,不过御史买通上下官员,令其庶子免受责罚,如此蔑视王法,实在可恶。
颜无恒的处置办法则简洁明了,不仅按规章惩治了御史的庶子,还对丧亲者加以抚恤,抬了他的官级。
那官员名字略有些眼熟,梁承基草草扫过一眼,便没耐心再细想,只因颜无恒向他提起,南苑中近日发现了一只全身如雪的白虎踪迹,让他手痒不止。
当即吩咐了骑兵参与围猎,梁承基喜不自胜地匆匆离开,再无闲心去计较这般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