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燕洄时常扒着墙面,用颤抖的指尖一遍遍确认着天数,摸着那无限延伸下去的刻痕,心底生出些对未知结局的恐惧。
绵长而深远的几个呼吸后,燕洄又将那些庞杂无用的情绪捺了下去,开始梳理这些时日搜集到的信息。
这个身份神秘的男子,显然是这间楼阁的主人,其余奴仆对他甚是惧怕。
她自是每日雷打不动地要去香堂内跪上一个时辰,虽周围寂静,却也能猜到那男子也时时在旁监督。
不过,他的目的应不是单单叫自己罚跪那般简单。
他不许奴仆与燕洄闲聊,却会在心情好时与她说上几句话。
“住的可习惯?若有需要的物事,可尽管向我讨要。”
他撩袍坐在榻侧,并不过分接近,却也超出了正常的距离,状似熟稔地向她笑问。
他的声音亦如每日的干涩暗哑,压得极低,辨不出情绪。
顿了顿,“忘记你现在无法说话,可会写字?”他牵着燕洄的袖子,不容拒t绝地将她拉到桌前,提起茶壶斟满了杯盏,将其轻轻推到燕洄手边。
燕洄抚摸着平滑整洁的桌面,手指蘸了茶水,颤抖而坚定地书写着。
不过寥寥几个字后,她便收回了手,茶水沿着指尖滴淌,落下一个小小的水泊。
男子凝眸向桌面看去。
字迹仓促而潦草,但足以辨认内容。
请你
放我走
男子抬手将杯中剩余的茶水泼在桌上,洗去了所有痕迹。
摸到一手的温热茶水,燕洄嘲讽地弯了弯唇。
虚情假意,让人作呕。
既无法事事顺遂,何必多此一问?
摸索着回到榻上,燕洄重新钻入了锦被中,将日渐消瘦的下颔轻轻放在膝盖上发呆。
独自坐在桌前的男子被拂了面子,却没甩手离开,而是缓步坐回了她的身侧。
“势单力薄又无仰仗,却敢与颜无恒合作,你早应想到自己的下场。”
男子罕见地提起此事,语意讥讽,让燕洄瞬时侧目,唇瓣微张,等待他下一句。
“你擅自出京,欲离开颜无恒视线,让他甚是恼怒,便想直接了结你完事。”男子意味深长地对着她道:“说来你应该感谢我,若不是我看你有几分颜色,拦住了颜无恒,让他将你给了我,你如今早成了刀下亡魂。”
果然是东厂的人。
与东厂合作时,她亦明白这无异于与虎谋皮,可当时却又没有其余选择。
燕洄陷入了深思,东厂之人最看重利,若想劝服这男子,倒也有了方向。
见她拧眉认真地沉思,男子忽地轻笑出声,灼热的气息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