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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下几日,缀月宫的门似镀了层冰,阮宁蕙这一病,景帝似是将她遗忘,龙辇再也不曾停留。
阮宁蕙不甘坐以待毙,让宫婢搀扶到铜镜前,“为我上妆。”
“可您的身子还没恢复。”宫婢怯懦地出言提醒。
阮宁蕙按着桌角,指甲泛白,极勉强地坐直,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语气坚定。
阮宁蕙命人取了厚重的脂粉和胭脂,遮掩了自己憔悴泛黄的肌肤,细细描摹红唇,使其娇艳欲滴。
盛装之下,又恢复了从前荣光。
阮宁蕙扶着宫婢,腰肢娉婷地进了御书房。
对于如何能哄得龙颜大悦,阮宁蕙早已熟稔于心。
得了景帝准许,阮宁蕙将缀月宫的奴才们由上到下通通换掉,一个不留。
颜无恒自是无法再光明正大地随意出入缀月宫。
得知了消息的颜无恒并不恼火,对着来报信的小太监笑道:“阮贵人这是给我下战书呢,你说接不接?”
小太监懵懂不知,只赔笑地点了点头。
颜无恒用手揉了揉他的头,“去,给我把张道长喊来。”
景帝连年痴迷于丹药,从前的道人看出景帝虚火旺盛,五心烦热,自然不敢再下猛料。
而这位张道长却不同,他暗中听令于颜无恒,炼出添了足量丹砂和汞的延年益寿丸。
景帝服用丹药后精神勃发,渐渐生了依赖。
近日景帝的身体渐露衰败之相,背后生了脓疮,精神也有些不济,出巡一事只好暂缓。
景帝的躁郁难纾被颜无恒看在眼里,立即进言不妨到缀月宫去。
温柔可人又事事顺遂的阮宁蕙立即唤起景帝的兴趣。
加上景帝刚服用了张道长呈上来的新药,正觉体热难消,生出壮年时的冲劲,放了奏折,便起驾到缀月宫。
景帝白日极少到后宫,这次又被颜无恒建议低调简行,故而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直到帝王的銮驾停到了缀月宫的门前。
殿前的太监惊飞了魂,一时慌张下竟未行礼,偷偷摸摸地就想钻入门里,被颜无恒率人将其押到御前。
景帝看他面生,沉了脸色斥责道:“你跑什么?”
颜无恒上前一步,指着他道:“没规矩的东西,陛下在问你话,你往后头看什么?”
太监支支吾吾,吓得几乎倒不上气。
景帝铁青着脸踹开他,大步向内走去,临进门时,却被门槛绊了个踉跄。
沉重的声响惊飞了榻上的交颈鸳鸯。
金色的日光透过窗纱,照在两张惊恐褪色的脸上。
景帝目眦欲裂,似被刀凌空劈砍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