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市里讲,这20%的税收就是一笔额外的财富。原来县市要钱,市里要么拆东补西,要么占用省里的项目资金。毕竟几个县市,真正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云安区而已。
如今市财政多了这么一笔钱,花起来当然顺手,这手顺惯了,再拿也就成了天经地义的事。就像老百姓买房子,兜里有十万,顶多看个十七八万的,以后还账也没有压力。现在突然多出来七八万,那眼光自然就得高些。再看那十七八万的,就怎么都不顺眼。
温言奇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按我看,别说这个八保不住,以后颠倒过来都说不定……”
“颠倒过来?”,雷文耀急的一口烟呛了嗓子,一阵剧烈的咳嗽,震的两眼通红,半天才憋出一句:“我们二啊?”
“是啊,老子和儿子分家产,谁说了算?肯定是老子嘛”,温言奇笑道。
雷文耀忙说:“那咱也不能当孙子吧?可着咱白干了?”
温言奇也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长远来看,还真有可能白干了,就看这个白干能让谁碰见。雷文耀任县长不久,几年县长作下来,再任了县委书记,搞不好还真能让他遇见!
“你没看明白一个事……”,温言奇幽幽的问了一句。
“什么事?”,雷文耀有些茫然。
温言奇说:“你说云州既然已经搞了个上规模的工业园区,文州为什么还要搞?是,底下的资源是连在一起的。可毕竟我们先行了一步,而且已经有了成果,市里完全可以先发展云州的,等待条件成熟,再有新的企业来,自然就会到文州片区。不是更稳妥?”
雷文耀皱了眉头,半晌才说:“不是要搞五大工程嘛……”
“不不不……”,温言奇摆了摆手说:“大工程哪里不能搞?云州基础设施健全,搞起来不更容易?”
“那是为什么?”雷文耀问。
温言奇顿了顿,喝了口茶,若有所思的说:“我感觉市里在下一盘大棋……”
“大棋?什么大棋?真让咱当孙子?”,雷文耀一脸无辜的问道。
温言奇摆了摆手,噗嗤一笑。
“你想想,文州资源才探明的情况下,就说怎么支持,又能发展多快,我们都能看明白的情况下,市里未必看不明白。所以,根本上说,市里要的结果就是文州动起来而已,只有文州动起来了,才能有理由和云州连成一片。就比如县里,繁华些的街道无非那么两三条而已,但你不能说,我们县里只有这两三条街对不对?”
“这对……”,雷文耀点了点头道:“全部灯红酒绿也不现实,就是明都也有个黑灯瞎火的地方……”
“是啊……”,温言奇接着说:“都发展起来是理想。参差不齐才是现实。现在园区行政归市里,但地皮还是县里的,名字自然还叫云州工业园区。但等文州有了差不多的动静,你说有没有可能和文州园区合并成一个?”
“合成一个?”,雷文耀习惯性的摸出一根烟来,按他的话说,这叫每逢大事必抽烟。
慢条斯理的吸了一口,才点了点头道:“不是有可能,经你这么一说,我感觉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不瞒你说,前些日子反复提文州的时候,我就没想明白,我们已经建好了,何必在文州花代价光秃秃的再整一个?”
“对!肯定就是这个方向,谁繁华,谁荒僻,无所谓,都发展起来更好,参差不齐也正常。两个地方合并才是最终目的!现在地皮分归两县,合并后,名字改了,直接划归市里!”
温言奇说:“那倒不至于,行政地界不会变动的。”
“那有什么用?”,雷文耀烟也顾不得抽了,忙说:“人家甩了农业教育乡村卫生等等那套累赘,单独成立一套班子,横跨两县、专管企业。虽说地界是你的,但税收只能归这个园区。市里名义上不截留了,但反过来看,岂不是拿了全部?”
“对!”,温言奇点头道:“我感觉就是这个样子,到时候这个园区就是名正言顺的独立于县市外的另一个机构。”
“那胡纪凌也就没了兼职的必要……”,雷文耀自言自语道。
是啊,把这人给忘了,真到那天,胡纪凌这样畸形的任命就真没有一丝兼职的理由了。
“温书记……”,雷文耀颓废的说:“你刚才说颠倒过来,我都觉得不可思议,如今一看,也许就在今明两年,我们将一毛都不剩了,活脱脱的成了孙子!不,连孙子都不算,跟咱没关系了。呵!成了兄弟单位!”
温言奇呵呵一笑:“你可能还兄弟不了……两县合并,规模一大,随便挑两个市领导兼职个党工委书记和主任,人家高半级!”
“这到哪里说理去?”雷文耀无奈道。
“哎,算了算了……真要这样,拦也拦不住,随大流吧,我估计,高低会变换个方式给云州留一点。也不至于毛干爪净。”温言奇伸了个懒腰,对雷文耀说:“走走走,给你透露了天机,中午你随便请个客,下午张书记还要来!”
雷文耀将最后一根烟叼在嘴上,捏扁了烟盒嘟囔道:“温书记,你泄露的这个天机,其实就是,我要当孙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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