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奇不知道俞正刚为什么说了这么一段话。记得俞正刚也就五十出头的年龄,而且是副厅级,论能力,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的。
不过想来,俞厅长不避讳自己,倒是说了实话。温言奇虽说走的路没有俞正刚长,经历的事情倒也不少,有时候瘫坐在沙发上,一闭眼,脑袋空空如也,如同空气,看不见,摸不着,或者一叶扁舟,游弋在苍茫无际的海面上,风吹向哪里,它就飘荡到哪里,没有舵手,没有航向。茫然四顾,自己掌握不了自己的人生。
“俞厅长说的是,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着把手头的工作做好,至于后面的事,走一步看一步吧。”
“你还年轻,不强求是对的,章书记能把你带到这里来,又委以重任,本身就是对你最大的肯定。一方面把自己的事做好,不要让别人说出话来,一方面也要把章书记照顾好,既要做事,也要讲情义。”
俞正刚说罢,看着温言奇笑笑,“你说是不是?”
温言奇懂得俞正刚的意思,犹豫着要不要把前段时间的事说一说,俞厅长对自己知根知底,又和章书记关系很好,其实说了也无妨,还能听听旁观者的说法。
俞厅长:“说到这里,我还真有些事情,想向您讨教。”
俞正刚并没有接话,等待着温言奇继续讲下去。
温言奇将事情的前后详细的讲给了俞正刚。
俞正刚往沙发上靠了靠,仰着头,半晌没说话,又叹了口气。
“不好干啊,哪里都不好干,厅里是这个样子,市里还是这个样子……你说最后文州的水库工程是他们的目标?我认为是不对的。”
“嗯?难道不是吗?”,俞正刚的说法让温言奇觉得诧异。
俞正刚摇摇头,继续说:“如果他们是盯着水利工程去的,那就太明显了,这样一搞,谁都知道是谁干的。为了一个水库工程,惹恼了市委书记,以后在市里还怎么生存?”
“工程是做不完的,这个工程拿不到,还有下一个。张斌再有背景,也不至于将长林的事都做完。章书记也不见得真就帮着张斌。”
“按我看,这些人的目的,仍旧是要抹黑章书记,掌握不到章书记个人的短处,就从周边的人下手,比如说你,比如说关丽。尤其是关丽,如果她出问题,章书记肯定是讲不清的。周围暗流汹涌,你独坐在一块礁石上,能保证不打湿衣襟么?”
“至于最后的水利工程,只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张斌退出了,项目总得有人做,投标又不是只有金辉集团一家,现在你金辉集团撤了,别人上位是很正常的事。”
“所以,目标还是章书记。”
“至于幕后是谁?我不倾向于你说的伟杰集团,商不与官斗,这是常识。能与官斗的肯定还是官,就算表面不是,背后肯定还是。”
温言奇看看俞正刚:“您说的是?”
俞正刚摇摇头,“这就不太好说了,但层次不会低的,起码拉倒了章书记,他自己得有利可图,否则就说不通了……”
温言奇的脑子里冒出了唐斌的模样,在长林能这样做的,或者能阻碍唐斌的,就是章书记了。
俞正刚喝了口水,又说:“以我对章书记的了解,让他主动去给谁施加压力,让谁得利,这样的事,他是不会做的。”
“但反过来看,下面的人看着张斌在章书记家里进出自如,想当然的买好处也是肯定的。有好多的情况就是这样,领导并不知情,下面的人却把事做了,自以为落了好。”
“还是那句话,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以后,更是要小心处事,不单是自己,更要替章书记把好关。”
“俞厅长说的是。”,温言奇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尤其是关丽那里,女人嘛,眼光短些,想法又简单,谁离她近,她就觉得谁好。”
温言奇笑笑,“关老师现在长林认识的人不比我少。”
“你这个人,我还算是了解,以前在厅里就算了,毕竟楼上楼下的也就那么几个人,现在在市里就不一样了,原来是条线,现在是个面。不能躲事,躲人,要多交往。尤其作为办公室主任,耳听六路,眼观八方。书记知道的事,你或许不知道,但书记不知道的事,你就得想办法知道了。什么样的人都要接触,这样,你的信息来源就会多些,判断起来就会准确些,如果办公室主任一头雾水,那领导基本也就成聋哑人了。”
温言奇不好意思的笑笑,“俞厅长说的是,原来怕上台面,坐到桌子上,时间久了,屁股就疼,总想着躲了清闲。”
俞正刚呵呵笑笑,“副主任可以躲,正主任还躲?慢慢适应着来吧。”
“你也才刚四十岁吧?总不能一辈子作办公室主任,市里和厅里还是有点区别的。按照惯例,终有一天,你还是要下去县市任职的,好好干,路还长着呢……”
温言奇忙说:“哪能想那么远,有时候想,我还是挺幸运的,在办公室作了秘书,又遇见了您和章书记,没有你们的关心和帮助,我还不知道在哪里混日子呢。”
俞正刚却说:“你自己的能力在那里摆着,我们只是作了顺水人情而已。”
“我还是有自知之明,比我有能力的人多的是,能有我这样机遇的却没有几个。”
俞正刚笑笑,指指旁边的茶叶,“这样就算感谢了?”
“哪能呢?这个只是让厅长尝尝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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