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料想的回答,以至于沈南宝立时一听有些发懵,只讷讷地点了点头。
动作不算大,落在陈方彦眼里却如‘石点头’般极有分量,他垂下眸,看到动荡的茶汤里,自己那一双支离破碎的眼睛,他不由一笑,“你既过得好就没必要再知道这些了……”
然而话还没说完,就被凉凉一声嗤打断了,“就像从前的你一样?”
陈方彦想说这怎么能一样,可是抬起头,正对上那双乌浓浓的眼,他蓦地一窒。
外头的人声,鞋跟蹈在地面擦来擦去的声,这些叫人熟悉的、喧闹的声浪仿佛在这一霎那退远去了,只剩下从前的那些过往,拉洋片似的,一幕幕在脑海翻腾。
也不知过了多久,陈方彦才听到破碎的喉咙,“你当初为什么来这儿?”
不等她回,他凉吃吃的一笑,“不就是为了同他厮守?既是要同他厮守,你而今……又不像前世那般过得苦,那如何厮守,这厮守背后是什么,有必要参这么透么?”
所以,即便自己前世都那样的惨死了,却依然撼动不了他的想法。
沈南宝微仰了下颏儿,迎阳的一张脸明明那么柔软纤巧,却仿佛覆了一层坚冰似的,又冷又硬,“陈大人的意思我明白了,我就不打扰了。”
言讫,她起了身。
杌凳擦刮着地面发出尖锐的一声响。
陈方彦仿佛被针刺了一般,霎然攥住了沈南宝的腕儿,“如果他和我做了一样的事,你会离开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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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本来就防备着,他这么猝不及防的一下,正正将她吓了个趔趄,直挺挺撞上了一壁儿的桌儿。
霎时间,叮铃当啷,像是把所有的事物都倾倒在巨桶里,下死劲搅动着,搅得天崩地塌,震耳欲聋,咚咚咚,敲击着陈方彦的心脏。
沈南宝呢,哪里看不出他眼底拢着的那团火,她抿了抿唇。
一壁儿的风月却兀自自上了前,“夫人时辰不早了,咱们还得给公爷送饭呢。”
早间起来就晚,又磋磨了这么会儿子,那日头早就往西掉了,哪里还用得着送饭呢。
但沈南宝晓得她的意思,因而点了点头,曼应道:“我晓得,你去招呼过卖的来,点一点这里的菜,等会儿给公爷送去。”
招呼过卖。
那不就是要支开她。
那就只剩下夫人和陈大人了啊。
风月惴惴的,一双眼惶惶的,看了看沈南宝,又看了看陈方彦。
那犹豫不决的样儿,看得陈方彦一阵恍惚,仿佛在太阳底下睡了觉,醒过来只觉得口干舌燥。
他咂了咂嘴,松开了手,“忻乐楼的生意极好,只怕风月过去要等许久,还是我去告了铛头,让他紧快做罢。”
说完,便踅身出了门,将跨出去的时候,听到背后传来轻悠悠的一声‘多谢’。
这声钝刀子割肉,直往陈方彦心头蹭,他停了一停,满衔的话语像栽进了黑暗角落的虫,一点一点的僵冷住了。
他笑了笑,摆了摆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等到再不见踪影了,风月这时才捡回了一口气似的,拼命拍着胸口,“方才吃了小的好大一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