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萧逸宸这么一撂话,竟真没人再说了。
谢元昶耳闻这事,当时也是一笑而过。
但如今事里的主角跃然在眼前了,还是个这么漂亮的姑娘,又是好友的妹妹,他不禁有了些垂怜,便不作打趣了,俯身道:“对不住得很,我才回来,对京畿近来发生的事不曾悉知,所以怠慢了姑娘,还望姑娘不要见怪。”
开国伯爷的公子就算怠慢了她,旁人都不会见怪。
而今人家既给了这个面子,沈南宝自然也有认他这个情,当即起身,落落大方地屈了膝,“小伯爷不必挂怀。”
她声口是甜糯的,落在耳朵里,像在嚼黍糕,软绵绵又回味无穷。
谢元昶是见多识广的贵公子,却也对这样干净和善的姑娘有向往的好奇心,便忍不住和她攀谈起来,“我与渊渟同辈,他叫你五妹妹,我也叫你五妹妹罢。”
谢文倬皱了皱眉,心里直意想堵住好友的嘴,却又谈不上为何来,只能拉长了脸问他,“你母亲叫你去清河伯爷那贺喜,你怎来了这处?”
谢元昶觉得他叨扰,敷衍一句,“贺完了,闲来无事便逛到了这里。”
然后又眼巴巴地瞧着沈南宝,俊逸的一张脸扮丑似的努了努嘴,“怎样?五妹妹觉得如何?”
沈南宝不免掩着嘴,噗嗤一声笑了。
一阵风袭来,刮着那幕篱两片皂纱洞开,露出沈南宝那张没有棱角的脸庞、俱是笑意的眉眼,迎着春光,明艳艳的。
都道是半遮半掩,方能让人遐想,引得美貌更胜一筹。
但谢元昶觉得,这天生长得好看的,并不需要这么多的衬托,单单这么昂首站着,就能引得人侧目了。
天,莫名的热了起来,烧得谢元昶两颊发烫,他不由嗽了声,端茶饮了口,也就是这当口,听到她笑声朗朗,“小伯爷都叫我五妹妹了,我要是不应,岂不是拂了小伯爷的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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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啰,来啰。靖水楼的香饮子来了,让客官们久等了。”
这话撂下,戴着六合瓜皮帽,彻脸红光的酒博士端着托盘走到了桌边,
只见他手往腰上抹布一擦,便把两盏菊花瓣双耳玉盏分别放了上去,对着三人喜笑颜开,“二位小官人,小娘子,请尝,要是怕凉,可等会儿子再吃,滋味照样好。”
沈文倬对于这个不速之客,不甚欢喜,不情不愿地将那盏膏滋递了过去,“不晓得你要来,便没备你那份,你且将就着我这碗吃。”
谢元昶并不介意他话里的阴阳怪气,接过盏,拿着瓷匙在晶莹的膏滋上挖了一朵花出来,送进嘴里,品茗似的,抿了两口,“不愧是靖水楼的香饮子,果真好吃,我在麓山书院就惦记着这味道。”
也不知道揣的什么心思。
大抵是害怕自己这个五妹妹被谢元昶俊颜和滑舌哄骗,又一如那些姑娘日日临窗垂泪、睹物思人。
沈文倬颇为拆台地嗤夷一声,“靖水楼的香饮子是好吃,不过,到底中规中矩了,不若那瓦市的,甜得娇媚妖娆,甜得回味无穷。”
男人嘛,正值情窦初开的年纪。
瓦市那些奴奴,虽不及闺阁女子端稳持重,却自有一股热烈风情,对着过客也不惧抛头露脸,伸展了胳膊,邀迎驻足,或买酒、或买香饮……
她们那一双眼能说话,一扭头就是款款柔情,给足了男人对女人的无限遐想,就是见多识广了女人的谢元昶也免不了被这些美奴吸引。
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本来也不是什么说不得的事。
但在沈南宝面前谈论这事,谢元昶到底有些兜不住脸面,心虚地蠕着唇反驳。
“偶尔路过,她们扯着我喝罢了,哪有你说得这般流连忘返,你又不是不晓得我母亲,她眼里连沙子都揉不进去,更何况这些不入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