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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氏照搬原话,“我倒不晓得我的功绩竟被别人抢了去,还是说,你们觉得我就是这么个泥捏的人物,什么人的话我都过耳?”
说完,彭氏惶惑地望住殷老太太,“母亲,这话有什么不对?”
殷老太太闭上眼,一时说不出话来。
半晌,她方睁开眸道:“且不说他那等人物背负了多少骂名,就说他这话,他要是真为了自个儿说,会这么着费口舌?只消往外吩咐一句谁敢厥词,扽他回殿前司不便成了?”
是啊。
可不!
他何必撂这么一番解释。
彭氏醍醐灌顶似的猛地坐直了身。
只是很快的,她便塌了眼道:“但是,母亲,即便……”
殷老太太有些不耐烦,猛地把茶盖儿磕上了盏,撞出清冽的一声响,“你且将你的心放进肚子里罢!伊姐儿是嫡女,是沈家的门楣,势必不会让她嫁得委屈的,自然也不会叫她来填这个窟窿!”
被殷老太太戳破了心思,彭氏耳根子烫得厉害,讪讪地不知如何回应。
殷老太太呢,自顾自捧了茶,待润透了嗓子,方搁了盏,徐徐道:“我记得宛姐儿生辰是在老爷的前一个月?”
彭氏讷讷地颔首,“可不是,韶光易逝,转眼就过去十几载了,如今回过头来细数数……宛姐儿今年正正好及笄了!”
“不行。”
沈莳站了起来,两手掖在了兜下,使劲摇头,“宛姐儿好歹是容娘舍了半条命生出来的,又是倬哥儿的亲姊姊,这要是叫她去做了那人的通房,只怕要令倬哥儿寒心。”
家都快没了,还顾忌一个庶子嘛?
彭氏暗啐着,又不好明面上发作,只能转眸望向殷老太太。
殷老太太指节敲在桌面上,笃笃的响,“老爷说的话没错,这事得徐徐图之,水到渠成才好,不然只会令家门不睦。”
这法子行不通,眼下似乎也再无其他法子可缓的了。
方才还神色坚决的沈莳忽而豫色起来,插着兜,眉眼打起了官司。
殷老太太见状,也不知道想到什么,大叹一声,“不过,宛姐儿往日随她小娘,向来克俭,从前生辰就草草吃顿饭便了了,如今好歹是及笄,这礼不能怠慢了,不若叫旁人觉得我们苛待了子女。”
庶女罢了。
奴人生的孩子,能讨个礼都不错了。
大办对她们来说简直就是天道恩赐。
但自古福祸相依,大办之下便是向外张扬伊姐儿已待字闺中,随时可娶。
到时登门拜访不下簪缨世家,她们再找了媒娘与那罗刹娑牵线搭桥。
再在容氏,宛姐儿耳边说几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话,又哭几次‘父母恩情,祖母养育’,也不怕宛姐儿不心甘情愿地踏上毡毯,登上舆车。
更况,老太太但凡决定的事,轻易不可动摇。
这般来看,木已成舟,棋局已定,折不出去沈南宝,折出去沈南宛也好,倒时也乐得看看那容小娘的哭丧脸。
彭氏神在在地想着,喜滋滋地宛转了声调,“母亲放心,我一定好好替宛姐儿大办一场。”
就这么,翌日一大早,彭氏着了人清点库房。
沈南伊尚睡着,听道动静,怨怨恼恼地起了床,趿鞋踱到门外,靠着菱花纹支摘窗问道明筝,“大清早的,母亲这是做什么?”
明筝倚在墙根一面张望,一面回道:“这二姑娘生辰不是快到了?老太太说二姑娘平日过得简朴,这么一次及笄得大办,莫叫旁人觉得她们亏待了庶子们。”
言讫,俩下人抬着一箱红漆描金龙凤呈祥纹大衣箱,涨红着脸穿过濡湿的甬道。
沈南伊瞌睡虫一下跑了干净,瞪圆了眼睛看向前方,“我记得这不是母亲的嫁妆?”
沈南伊秀眉拧成麻绳,“大办,也不至于这般大办罢?我瞧着不止要把阖府上下的积蓄给那沈南宛造了,还得搭上我房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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