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连十四都嘀咕是不是他太软弱了?像年羹尧这样的才是带兵的样儿?之后自然是让人去把那几人的尸首拖回来好生安葬。
事后他就发觉年羹尧这人,胆大包天。
此时把他留下就太合适了。那些人要真敢在十四带人离开后闹营,年羹尧这脾气说不定就敢绑人砍人。就算他把事情闹大了,到时把他推出去不就行了?年家说到底也没什么牵扯,姻亲里只有一个纳兰容若算是拿得出手的,可惜明相跟直郡王有涉,先帝时就不行了。宫里那个他的妹子现在连个阿哥都没生下,也无须顾忌。
十四自然是说这事非亮工莫属,年羹尧也是听得双眼发亮。他虽然借着自家妹子的势被万岁塞了进来,可论起家世和资历都是掂底的,多亏十四爷肯提携他,才在军中不至受人磋磨。
他知道现在人人都盼着随十四爷回京面圣,不肯留下来做这个得罪人的差事,但他一个人留下反倒更容易把差事办出彩!要是有人真的想趁十四爷回京后做怪,那才是他的机会!
京城里已经是春回大地。
圆明园里,李薇让人拿布来裁,她要给额尔赫新生的那个小家伙做肚兜。
额尔赫前日已经坐完月子了,四爷立刻就把她和孩子都宣进了圆明园。李薇当时抱着自己的头一个外孙,真心觉得为了这个小家伙,她的女儿算是遭大罪了。
四爷给这个小宝贝起名为福慧,大家也就‘福哥儿,福哥儿’的叫起来。
只有李薇觉得这名字有那么一点点的耳熟,后来看看百福就明白了。
玉烟帮着她裁布,笑道:“再过不久,二阿哥那里也该有好消息了。”
李薇笑着叹了口气,“是啊,他们一个个的算是都成家了。”
肚兜算是比较简单的东西,做起来也不费力,到了晚上她已经裁出来了七八块,只差中间绣上各种吉祥花样就行了。
待玉烟问她是不是把剩下的布都收起来时,她恍然想起这大半年来她都没给四爷做过什么东西。之前一直在给弘昫做,然后就是给额尔赫绣嫁妆,现在是福慧。
“等等。”她道。
玉烟赶紧把布放下,李薇拉过一匹尺头比了比,觉得做件褂子不够,做个大裤头还是够的。
她给四爷和几个儿子都做过大裤头,专让他们在屋里天热的时候穿,长短像五分的运动裤。做这个快,又不用绣什么花样在上头,裁好两片一接一缝,再收个边就行了。
四爷从勤政殿回来时就看到她在屋里做针线,想了下先去弘昤那边转了圈,考过弘昤今天读的书后,让人带他去院子里射飞镖,回来看她还在做,不由得过来道:“少做些,留神坏眼睛。”
李薇一直没发觉他已经回来了,马上放下针线起身道:“爷怎么不叫我?”
四爷坐下道:“朕看你在忙。”他拿起放在筐里做到一半的针线瞧,道:“朕知道你前些日子一直担心额尔赫,这是在给福慧做?”话音未落就看出这是一件大人的尺寸,他笑了:“这是给朕做的?”
说着还放到身上比了比,比完道:“等七月份时正好能穿。”
李薇端茶过来,他把那半拉裤子放下,招手示意她坐到身边来。
孩子们纷纷长大,四爷的心情也很复杂。弘晖和弘昐的成长让他欣喜,额尔赫都有孩子了,却让他觉得时光流逝,他和素素都老了。
他握着她的手半天没说话,只是好像在想什么。
李薇也就这么陪他坐着。
四爷怅然的笑道:“孩子们都大了,朕还记得额尔赫这么大的时候也是这样。”他比划了下,记得很清楚的就是额尔赫有一个红色的襁褓,她包着这样的襁褓躺在床上冲着他招手啊啊叫。
两人一晚上都在说额尔赫小时候的事,比如她小时候太能吃,四爷道:“朕那时一直担心她会吃坏肚子。”所以在书房里,额尔赫拿出她的那个放点心的小食盒,先给大家让一圈的时候,一点也不饿的四爷都会秉持着‘他多吃一块,额尔赫就少吃一块’的信念去拿一块。
他笑道:“你给额尔赫准备的那个放点心的小食盒好像最多只能放四块?”巴掌那么大,只能叠着放四块绿豆糕。
因为当时预备的就是她去前院跟四爷一起读书,只吃上午这一顿点心,中午用过午膳就该回来睡午觉了。她人小胃也不大,四块分给四爷和弘晖各一块,她自己吃两块,再加半盏茶,足够她撑到午膳了。
平时尘封在记忆深处,一旦想起来却还是记忆犹新,仿如昨日。
因为四爷对额尔赫的疼爱,京中各府都纷纷给公主府送礼,一时热闹番茄。连弘昐开府都没收到过这么多的礼。
确实跟自己的姐姐相比,弘昐出宫建府的事相当低调。
虽然他的本意就不打算惊动太多人,连请客都只请了两桌亲友,不过京里好像也对这个成年出宫的光头阿哥兴趣不大。
弘昐在书房里查对礼单准备回礼,发现像佟家这样只草草送了一份礼金,连礼物都懒得准备的不在少数。人情冷暖可见一斑。
再怎么有准备,心里还是不怎么好受的。
弘昐静静的抄录着礼单的名册,亲自回谢帖。
太监陆同喜进来道:“二爷,福晋那里报上来说是发动了。”
弘昐放下笔匆匆去了后头,见接生的嬷嬷已经进去了。恰好额尔赫前头已经生完还坐过月子了,他就跟额娘把柳嬷嬷和白大夫都借来了。比起太医院的太医,他还是更相信从小就在府里侍候的这两人。
白世周之前已经进去请过脉,现在屋里是柳嬷嬷在侍候。他过来给弘昐请安,弘昐虚扶了一把道:“辛苦白叔了,福晋这胎可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