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芯被引燃之后,一束光落在了谢凝的面颊上。只见她扑簌着睁开了眼睛,神色空洞且迷茫。
康妈妈将蜡烛插在烛台上,一转身就看见了睁开双眼的谢凝。她不禁精神大振,一脸关切地走上前来,语气轻柔地询问道:“夫人,您好些了吗?要不要我去请大夫来?”
谢凝怔怔地看着她,很久之后才从恍惚中醒过神来。记忆如潮水般尽数涌上心头,她这才迟钝地想起昏迷前的事。
喝了那一碗落胎药后她流了好多血,小腹如同刀绞一般不停地抽搐着,那是一股撕心裂肺、难以忍受的坠痛。
她强忍着剧痛,脚步踉跄地走向床榻,却因体力不支而倒在了距离床榻一步之遥的地方。后来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就像是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她走了很远很远的路,可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她全都记不清了,只觉得自己很累。
她愣愣地望着康妈妈,虽然心存疑惑,却始终一言不发。
见她目光呆楞,康妈妈心头一跳,想了又想,还是起身去厢房把大夫请了过来。
大夫背着药箱着急忙慌地走来时,谢凝仍是眼神空洞,让人看不出一丝情绪。
见状,康妈妈眸色一紧,慌忙地走上前去从薄被中拉出了她的手臂。
大夫的手指很快就搭在了她微弱的脉搏上,片刻后,他轻轻松开了手,神情凝重地对康妈妈摇了摇头。
见状,康妈妈立刻就变了脸色,可当着谢凝的面,她什么也没说,只神态焦灼地拉着大夫走到了屋外。
他们刻意放低了说话的声音,没人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只是t一个时辰后,康妈妈神色凝重地送来了一碗参汤。
“夫人,大夫说……你身子太弱,要好好调理一段时日。这是我为你熬的参汤,你快趁热喝了吧!”
说着,她就坐在了床沿,轻柔地舀起一勺参汤,小心翼翼地喂到了谢凝嘴边。
谢凝却不肯张嘴,倔强地将头转到了另一侧。
见她如此不配合,康妈妈眸光一闪,幽幽叹息道:“夫人便是要置气,也该养好了身子再说。”
谢凝沉默地背对着她,始终不肯说话。见状,康妈妈眉心一沉,感慨万千地说道:“说起来,你腹中这孩子也实在是命硬,那么大一碗落胎药灌下去都没能将他流出来。”
康妈妈话音刚落,谢凝猛然转过头来,一脸惊愕地望着她。
见她有了反应,康妈妈不由松了口气。
“你身子本就弱,又失了那么多血,若非刘大夫擅长针灸保胎之术,你早就一尸两命了,哪里还能熬到现在?”
说罢,她语重心长地劝道:“如今你死里逃生,又不能再承受落胎药的药性,世子大概也不会再逼你了,也算是这孩子命不该绝。你若不好好将养身子,岂不是白费了大夫的一番心力,也辜负了肚子里这个孩子?”
许是康妈妈的劝说起了作用,谢凝空洞的眼眸中渐渐恢复了一丝神采。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心头轻轻划过,激荡起了一阵难言的悸动。